下一刻,池映寒便拖着重伤的身体打开床下的机关,墙壁上的小门骤然诈现,他在钻出来后,便来到后院。
他今日务必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传送情报,此事耽搁不得!
但这后院,终究不是正经地方。
以前没人注意也就算了,但现在他可是被几百双眼睛盯着呢,那些人哪里容得下他丝毫的错处?
所以,他深知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他怀里正藏着情报,一旦被发现,那么北魏就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是庆国谍者。
那他便连做个仆从苟且偷生都不能够了。
可事实却是——
在他站在这里准备传送情报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退路了。
很快便会有人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开始搜查他。
与其在此地被发现,还不如背水一战,豁出这条命将这情报传送出去。
池映寒想着,便涌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今夜,他是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池映寒便趁着夜深人静朝着侯府最为偏僻的地方走去。
他若是想召唤游隼,那必须得远离这些官兵,否则他就算将游隼放飞,下一刻也会被官兵乱箭射死。
夜色深邃,池映寒之前在侯府内溜过一圈,深知那处地方有个废弃的出口,那个出口又脏又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他若是想离开侯府,只能从此地离开。
在前往那处出口的路上,池映寒的身体一直在作痛,他知道倘若他此时疾行,极易撕裂伤口。
他遂把握着这个度,在合理的范围内加快前进的速度。
途中,他不禁在想一个问题——黑貂真的被他们杀了吗?!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他与黑貂接触过,一旦黑貂暴露了,他也就凶多吉少了。
就怕他们发现了这个跟北魏没有半点关系的野兽,跟他有关系。
倘若他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那他就再也藏不住了。
余下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难怪天性积极的他,这次竟想到了一死了之。
其实活路也不是没有,倘若从现在开始安分守己,海棠还是能保住他的,只不过往后几年他就要在海棠身边当仆从了。
如此一来,他便将不再是谍者,庆国的存亡也与他再无关系。
但今夜踏出侯府大门后,他便将最后一丝苟活的机会放弃了。
眼下,池映寒已然抵达废弃的位置,但这一路,他并未看到有官兵把守。
侯府内的守卫全都撤离了吗?
池映寒不知道,但他还是怕有人突然从暗处蹿出来。
黑貂现在什么情况,他无法得知,那么他只剩这只游隼了。
池映寒想着,便在暗处打了个口哨。
游隼在听闻哨声后,立刻飞了过来。
池映寒赶忙将那张布带折叠妥当,并塞进信筒。
下一刻,他便卯足了力气,将游隼往高处抛去。
游隼会意,扇动翅膀便飞入高空。
池映寒守了一会儿,见它起飞成功且顺利飞离此地,他心中悬着的石头便落地了。
但却也在此刻,他突然听到暗处有些许响动。
池映寒立刻警觉起来,他现在伤势未愈,若是有人在此刻出手,池映寒毫无胜算。
池映寒想到这里,便准备立刻赶回院落。
虽说他佯装没有发现暗处的人,但那暗处的人的脚步声却急促了起来。
池映寒能辨得出此人的方位。
应该只有一个人,并且是前去通风报信的。
一旦让此人去通风报信,那池映寒便彻底藏不住了。
池映寒想到这里,遂决定赌上一次!
他转身便循着声音朝那方向追去,在加速追赶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清晰。
但池映寒现在别无选择,还是追了上去。
在追到巷口的时候,果然发现那黑衣人是个小兵。
现在上面已经告知他们不会再对他们进行层层把守了,那么剩下的这些小兵,便都是散兵。
切不能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池映寒想着,便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那小兵见他竟敢堵他,冷声道:“大人留你一命,没有在牢里将你灭口,你却偏往黄泉路上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那小兵便拔出匕首,朝着池映寒刺了过来。
池映寒现在就连躲闪都无法做到像往常那样敏捷,在他将匕首刺过来的时候,池映寒根本躲不开,只能徒手去接!
只见那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池映寒的胸口,池映寒使尽浑身力气,方才握住匕首的刃处,他顾不得自己满手的鲜血,只知道狠狠抓住那小兵的手腕。
那小兵也不知道他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还不及他反应,小兵手中的匕首便被池映寒生生夺下。
下一刻,那匕首倒转了方向,径直插入了小兵的心脏。
只听“扑通”一声,小兵便应声倒地,连眼睛都未能闭合。
在击杀的小兵后,池映寒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发虚,不只是因为手上不断涌出的血还是额头的止不住的薄汗,他竟又感到有些发冷。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回院落。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必死无疑。
旁的事儿,他也来不及去想了。
池映寒想到这里,便跌跌撞撞的往院落赶去。
他极力控制自己手上的血,防止血滴落在地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回到院落,只知道在从洞口钻进房间的时候,用衣服包裹住自己的手,千万不能留下血痕。
再次躺在床上后,池映寒重重喘着粗气。
为了给李元风传递这个情报,他已然将自己最后一点精力耗尽了。
然,池映寒不知道的是——
此刻,海棠正坐在客房里,一直没有休息。
她听见方才外面的声响了。
但她还是坐在客房,半晌都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起身,朝着池映寒所在的屋室走去。
此刻的池映寒同样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他赶忙再度撕下一条布带。
这层布带解下后,他腿上的鲜血便又向着四处散去,整个人手上、脸上都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