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办法,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两国的对弈,大庆设了一个局,而他便是那个让她陷进去的棋子。
阿依慕最骄傲的一件事便是李渊平不管她,她以为李渊平是不敢公然和北魏撕破脸,所以不敢管她。
哪怕她和池司谏的事儿在宫里都传遍了,李渊平也没有吱过一声。
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李渊平惧怕北魏。
但她只是猜对了一半——李渊平确实不想与北魏起争执,但也不想无端吃亏。
所以,他在知道李元风玩这么一手后,也不拆散他们,只是由着她越远越深,越来越狂,最后将自己作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阿依慕被带走了。
池映寒自是立了头功。
当夜,所有查出来的阿芙蓉制品被带到太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但纵是如此,李渊平还是下旨道:“这点小事让太医们去做就好,不必劳烦王雅兮了,让她好生完成她的任务便是。”
待真相浮出水面之后,旁人才洞悉了李渊平的旨意。
顾相宜是铁定不敢动小心思的,让顾相宜去对付班杰明,那么这七日内,班杰明已然被她困住了,不仅人回不去,连消息都收不到。
云妃是借着洋人的势,才敢擅自动用阿芙蓉花,现在将她和洋人彻底分隔开,便能知道云妃究竟在作什么妖了。
不论云妃如何狡辩,她私自勾结洋人、偷用禁品,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夜,李渊平便动用八百里加急,将此事通知北魏。
李渊平的诉求有三。
第一,让北魏皇室三日内抵达大庆。
第二,将阿依慕遣送回北魏。
第三,赔偿大庆相应的损失。
消息于次日早上便抵达北魏皇室。
北魏的君王和王后在接到这消息后,着实恼了许久。
但北魏君王还是在接到消息后,即刻启程前往大庆。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奔波,唯有池映寒在此刻闲了下来。
毕竟,云妃落网了。
他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期间甚至被误会到险些和离的地步。
现在人落网了,他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
池映寒遂同曹清请示道:“曹大人,倘若这几日没有下官的事了,那下官可以回家吗?下官之前还同内眷吵了一架,现在尘埃落定,能不能让下官回去解释清楚呀?”
曹清闻言,严厉的道:“不可!”
“为什么?”
“现下事件正处于关键时期,你知道为什么整件事没有告诉你家内眷吗?怕的就是她知道后,班杰明那个老贼也探到风声,好在那池映海是个口风严的,回去后也未吐露半句实情,所以现在班杰明什么都不知道。此刻你若是回去,再闹出些事儿来,岂不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曹清的想法不无道理。
但池映寒还是辩解道:“曹大人,我的办事能力,您还信不过吗?这么点事,我还能搞砸了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这个节骨眼,还是谨慎为宜。再者,北魏君王这几天随时会抵达大庆,到时候可能会传唤你,你先在此待命吧。”
池映寒无奈的叹了口气。
曹清不给他假,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他现在突然闲下来了,闲下来就很容易胡思乱想,想到顾相宜肯定还在生他的气,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巴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跟她解释清楚……
可纵是他自认为不会走漏风声,曹清也不允应他,只让他去忙些杂事,甚至不许他离开皇宫。
但曹清却丝毫没有否认过池映寒的能力。
这次的事,属实帮李元风立了大功。
按说他这种密探,本应有着更好的出路。
有时候曹清会想,倘若他当初没有进入谏院,而是在击鼓鸣冤那日便被李元淳挖去,入了十三卫,他也是能成长起来的。
他很擅长做这种执行任务或者破案类的工作,在吴连雄手底下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这种事,曹清并没有直说,只是同池映寒道:“你若是在这里闲得发慌,便同本官吃两口酒,再谈两本古籍。”
除了此事,曹清也想不出旁的乐子了。
要么就是——
“不吃酒的话,找史大人下两盘棋也是可以的。”
说到史枫,池映寒突然问道:“大人,下官瞧着史大人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他的耳朵经常听不见,以前好像还没这么严重,近来嗓子也越发的不好了……要不,让史大人先行告老还乡吧,我瞧着他都这样了还在忙碌于谏院的事,有些难受……”
曹清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若说曹清现在为了维持谏院的运转,已经将部分精力放在太子的事上,可史枫不是,太子那边的事,他是不管的,他每日起早贪黑,哪怕眼睛还能看清楚一个字,都在盯着这些谏言。
池映寒每日从外面回来,将情报交给曹清,将粮油赋税等情况交给史枫,每一次史枫都费力的看着,即便是曹清做了决定,他也要再审查一遍。
但说起要他告老还乡,曹清叹道:“将一生都献给岗位的人,是不愿提前告老还乡的。一旦离开,他反倒找不到自己的归宿了。单从这一点来说,本官远不及史大人。”
“大人您别这么说,您也很努力了啊。”
在池映寒看来,若没有曹清拼死维护谏院的存在,史枫又如何能继续看这些粮油赋税呢?
池映寒叹道:“说真的,下官这一年来,在二位大人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二位大人也算是下官的恩师了。”
“不敢当,不敢当!倘若你没有天赋和能力,即便是本官耗费了毕生的精力也是无用的!”曹清说到此处,情绪也激动了一分,“今儿本官定要同你再吃两杯酒!本官真是有太多话想同你说了!”
……
与此同时,天牢内。
阿依慕自是不知道池映寒现下都在外面把酒言欢了,但她心里是不安生的。
她打翻了狱卒递来的饭食和水,不停的朝着狱卒喊道:“本宫的阿芙蓉花呢?快把阿芙蓉花给本宫!本宫不要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