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池映寒出来后,便一如既往地将小允安抱了出来,并低声同她道:“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这样可不行啊!”
池映寒说着,便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在他拍灰尘的间隙,小允安就这么看着他道:“爹爹,你今天是不是不忙了?”
“没有啊,今天也很忙的,而且爹爹一会儿就要走了。”
“爹爹你要去哪里?”
“爹爹去的地方都很远,安姐儿不要想着去找爹爹,平时待在娘亲身边就好,爹爹有时间了就会来看你们的。”
“那爹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
听着小允安的问话,池映寒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思绪。
但是……
下一刻,他又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冒险。
池映寒遂低声同小允安道:“安姐儿,你可以帮爹爹一个忙吗?”
“什么忙哦?”
“你现在每天都在班叔叔身边,那么,你有没有听到他说起过什么茶馆?”
小允安很认真的听着池映寒讲话,但池映寒的话,她又听不太懂。
“爹爹,什么是茶馆哦?”
“就是喝茶的地方,你要不要问问班叔叔平时去哪里喝茶?或是在哪里喝茶?”
“我好像知道……”
“你知道?”
“昂,好像是一个叫‘香香’的地方……”
一个叫‘香香’的地方?
这个情报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池映寒还是记下了。
然,就在池映寒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允安,回来。”
这道声音十分冷静,却将池映寒整个人吓得瞬间窒息!
刹那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但却未敢回头。
只听小允安道:“娘亲,爹爹过来啦!”
但瞧着顾相宜的神色,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并且,也没有半分的惊喜。
只是重复着方才的话:“允安,回来!谁让你跑到床下去的?”
小允安嘟了嘟小嘴。
虽然不知道娘亲怎么突然就醒了,但她自知理亏,只得从池映寒怀里下来,并同池映寒道:“爹爹,我得回去啦!”
说着,便光着小脚丫朝着顾相宜跑去。
平日里小允安都是由顾相宜带的,也是受顾相宜管的,这个时候会选择回到顾相宜身边,也算是本能的反应。
但在小允安回到顾相宜身旁后,屋内的氛围便有些窒息了。
池映寒这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睡!
倒是小允安分不清装睡还是真睡,见她睡了,便跳到床下去给他开门。
若说这是个套儿,倒也不太算,毕竟是池映寒没有料到她昨夜便知道他来过了,也没成想她知道来者是他。
所以,他又被她抓了个现行。
并且这个现行,还有些尴尬。
但对顾相宜而言,这已经不是用尴尬能形容的了。
而是有些细思极恐。
他来到这里的动机,并不是因为思念她们,也不是因为之前伤过她,对她心存愧疚,而是想要监视她、暗中从她这里探些情报。
探情报都探到她这里来了吗?
也不知是僵持了多久,顾相宜才率先发话道:“如果你真是个合格的探子,那么方才你便应该能探知到——我是在警告你。我希望你在听了我的话后能立刻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发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要让我怀疑到你头上。”
确实,池映寒听得出来今夜的故事十分古怪,甚至令他有些窒息。
他也本是想离开的。
但是,在看到小允安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
她说得对,单凭这点,他就是个失败的探子。
只是李元风并未发现而已。
现下,被她捉了现行,池映寒也不逃避,直接承认道:“对,是我,昨天来这里的也是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相宜当即斥了出来。
池映寒轻轻呼出一口气。
既然被她逮了,那他便招了。
他遂回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招供。”
“那你这个探子做得也太失败了。”顾相宜不禁笑道,“我还没问你什么呢!你就不打自招了?”
顾相宜不禁有些担心,就他这点定性还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这不是找死吗?
但池映寒却是从容的回道:“这不一样。在旁人面前,我是咬破舌头都不会招供的。但是你不一样,我实在狠不下心继续瞒着你。”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多久了?”
“什么做了多久?”
顾相宜见他还不说实话,当即同他直言道:“昨夜我便反应过来情况有些不对劲,今日再探班杰明的脉象,果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存在中了迷药的迹象,但却找不到任何痕迹,江湖上的迷针和蒙汗药做不到这一点,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只有后宫嫔妃之间用于宫斗的那些物件。当然,区区迷药,算不得什么,宫里还有许多比这更毒的,我不知道你手里还有几样。”
果然如此。
她果真是布好了局,想要抓他。
他不知道,顾相宜曾做过决定——倘若他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从前,那么,她便让它回到最初。
最初,她就是这么捞她、逮她,跟他斗的。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
现在的池映寒,竟还是像之前一样容易上钩。
但在池映寒看来,哪有什么容易上钩,他分明是对她没有防备,也没想对她有所防备。
倘若他的心能再狠一点,那么别说是今夜不会出来看小允安,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顾相宜还是坚持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做了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池映寒看来,知道的太多了,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他情愿她什么都不知道,被人问起后一问三不知。
但顾相宜想知道的却是——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变了吗?
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回答道:“大抵是从三月份同你告别的那天起吧。”
“不,应该比这还要久远一些。”
池映寒回道:“最长也不过是一年,你要知道,我们来京城只有这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