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映寒虽是厌恶,却也没贸然将他们轰出去,免得顾相宜夜里有什么需要的,还得重新找郎中。
池映寒遂郑重的道:“我这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便在院里侯着,若是夜里有什么需要你们检查的,你们尚且还能帮上些忙。但与此同时,还请你们摆正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来看诊的,不是来八卦的!”
郎中们瞧着池映寒此刻的气势,哪里还敢多说一句闲话。
紧接着,池映寒的眸光又落在院外的姨娘们身上,他心里可明镜着这帮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整日巴不得顾相宜意外身死,不过现下的情况还真就让她们失望了——
“相宜的情况,二爷我也报过了。母女平安,不用挂记,该回的便回吧,一窝蜂似的堵在我们院外总归是不妥当的。”
众姨娘:“……”
她们还真就奇了怪了,这人明明已经濒死了,谁料在鬼门关转一圈后,竟又回来了!
但现下人家就是母女平安,旁人也只能送上几句祝福的话后便离开了。
不过,方才郎中的话可是摆在那里——孩子不易养活,大人折损严重。
纵是这会儿顾相宜和孩子缓过来了又如何?这还没过夜呢,归雪阁若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她们随时都能过来听风。
而在归雪阁院外的妇人散了大半之后,苏韵同池映寒道:“二郎,这夜里冷着,我让你祖母先回去,我留在这儿守着,毕竟这事儿太严重了,我也怕相宜夜里出了什么事儿,院里再没人照应。”
苏韵的话,池映寒还是信得过的,遂点头应道:“也成,我也是怕她夜里再有什么情况。娘能留在这里照看她,我也放心许多了。”
在将后续的事安排妥当之后,池映寒便独自一人来到池府门外。
此刻,王莽一直在池府对面的马车内,侯着池映寒。
他就知道,在顾相宜的事处理妥当之后,池映寒一定会出来找他。
只不过,在池映寒出来之后,王莽却见池映寒整个人都变了一副神情。
杀意。
这是王莽最先察觉到的一点。
王莽见情况似乎不大对劲,连忙开口问道:“嫂子她怎么样了?”
池映寒的话语带着几丝冷意:“目前是稳定了。但她身体受了这么严重的折损,再加上惊吓和刺激,以后的事还说不准。不能确保会不会落下什么病症,今后还能不能外出劳作……”
池映寒生怕这些事,顾相宜今后都再无法操持。
人虽是保住了,今后若是落下什么病,他不知顾相宜能不能接受……
甚至——
“还有,由于剖宫加上早产,孩子的情况也不大乐观。”
王莽默然。
他大抵能理解池映寒此刻的心绪了。
只听下一刻,池映寒开门见山的问道:“王莽,你告诉我——如玉堂的火是如何起的?相宜又为什么会早产?!”
今夜的事加起来,险些要了顾相宜的命!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参与了全程的王莽最为清楚。
但是,若是在此地同池映寒解释,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明白。
故而,王莽遂道:“瞧着远处没有烟了,如玉堂的火应该是灭了。你跟我来一趟,我带你去现场,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罢,王莽便掀开车帘,由着池映寒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便在如玉堂外停了下来。
此刻的如玉堂外,早已没了围观的百姓,只剩下一片烧得剩不下什么的空楼。
不过好在,这对池家而言算不上是多大的损失,他们真正的损失在于顾相宜这次的早产。
但纵是池家,现下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莽在下了马车之后,瞧着左右都没有人影,推断道:“方才你们救治嫂子也有几个时辰了,想来在你们救人的时候,这边的火便已经熄了。”
池映寒没有应答,只是同王莽下了马车,朝着如玉堂的空楼走去。
还未进如玉堂的大门,池映寒便见地上有许多血迹,但却不见任何尸体。
王莽解释道:“我杀了二十多个天策卫,且派人将尸体处理了。我知道处理尸体的意义不大,但对我而言,嫂子的药堂的是个干净的地儿,我不想让那些污秽的东西脏了这里。”
池映寒听闻他面无波澜的交代着自己杀了二十多个天策卫,惊问:“你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得相信。否则,便是枉费了嫂子的一番苦心了。”
池映寒双眸微眯,道:“你说!”
“你刚离开这里没多久,沈潋便过来找嫂子要那三样证物,随即拿着三样证物与你同行。但没人能保证他此番进京邀功会发生什么。本来,嫂子已经决定退让一步的,谁料沈潋最后明确表示你与他一同进京,非要同你扯上关系。说句实在话,嫂子今夜做出此举,正是因为她断定以沈潋的歹毒,十有八九会做出拉你下水、毁你前途的举动。若是他真对你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实则,在半路上池映寒便察觉到情况不对了。
他几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沈潋嘴里根本没一句真话,就连言行举止都颇为诡异。
“所以,为了我能平安进京,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王莽回道:“若只是进京,或许还能想出别的法子对付他。但事到如今,沈潋他盯上你了,就算进京路上他没能下手,日后等你入了仕途,沈潋也已经将你视为最合适的挡箭牌、替罪羊,他当时是如何坑害元知府的,日后便会如何坑害你。一旦这条毒蛇缠上了你,那么便不得不彻底将他铲除!”
“所以呢?结果是她为了替我除去这条毒蛇,自己却身陷险境?”
王莽听罢,一时未能言语。
但以当时的情况,铲除沈潋是唯一能够保全池映寒的办法。
只是沈潋竟会同四房联手,这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王莽虽也对顾相宜的早产心有余悸,但他还是回道:“至少,沈潋现在已经彻底废了,他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对你也够不成任何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