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事!
顾相宜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非要支走池映寒后才同她说。
听闻原是问些病症,顾相宜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同沈潋道:“你再说一遍,什么病症?我方才未曾听清。”
“高烧不退,从手脚到身体溃烂,传染性极强,一旦染上便治不好,且还会造成身体畸形。”
听闻沈潋的描述,顾相宜判断道:“这症状听起来像麻风。”
“麻风?”沈潋对瘟灾了解不大,只听顾相宜继续道:“但若单是麻风,不至于高烧不退。所以你说的很可能是并发症。”
“有两种病症齐发,然后危害程度大于两种病原本身的情况?”
“有,只是不多。若两种都是传染性病症,有小概率你说的情况。”
沈潋不由得有些惊了。
不说旁的,顾相宜现在就患有其中一症,若是再添一症,恐是真回不去了。
沈潋遂征求顾相宜的意见,道:“这样,这村里染了你说的两种病症同时发作的情况,这些人当瘟疫将人埋了,但具体是不是瘟疫,你可愿去瞧瞧?”
顾相宜顿了顿。
果然……
她就知道沈潋是有事找她。
若说瘟灾一事,确实不容小觑,沈潋说的情况又颇为古怪。
若是沈潋能将防护设施准备妥当,以免他们染上病症,顾相宜倒是可以帮着去瞧一眼具体是什么病症。
沈潋知晓顾相宜的警觉,不多时便找来面纱和薄衣,让顾相宜披上。
沈潋问道:“小娘子看这样可行?”
顾相宜应了。
同他走一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顾相宜此刻虽准备同沈潋去查看一番情况,但推开门后,还是下意识的怕池映寒一会儿找不到她。
“沈大人,池二呢?”
沈潋心道:他正是趁着此刻池映寒不在,才将顾相宜带走去探探情况,若是池映寒回来,还不得不分青红皂白的同他闹?
沈潋遂道:“他啊,听说方才招惹了你,这会儿面壁思过去了,自发请愿思过大半天。所以咱们也不用管他,走罢走罢!”
“……”
顾相宜方才分明听清了,他是故意将池映寒支开的。
但顾相宜并未直接拆穿此事,只道:“不过去查看情况,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早去早回,也免得池二回来找不到我们。”
顾相宜说罢,便同他起身离去了。
沈潋倒是觉得,这小娘子还蛮好说话的,想牵她走,竟不是难事。
不过这一路上,沈潋到底还是怕小娘子身体不好,不由得关切的问道:“你病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刚服了药,感觉怎样?若是累了便同我说。”
“比之前好些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果然男性友人和自家男人就是不一样,若是池映寒在,哪里会问这些虚的,以他的脾气一言不合直接抱着她过去,不忍让她受一点累。
却说此刻的池映寒,被沈潋忽悠去熬鸡汤,待鸡汤熬好之后,原想回来给顾相宜尝尝。
结果他回来后,竟见房门是敞开着的!
顾相宜竟不见了踪影。
池映寒:“!!!”
池映寒一时间懵了。
他就出去熬汤这会儿,出了什么事?
相宜她人呢?!
池映寒心想着,立刻将鸡汤放在桌子上。
这么会儿工夫,人能上哪儿去?
莫非是沈潋?
可这逻辑,池映寒下一刻便将它驳了——
可是不对呀,沈潋是自己人啊,且沈潋比他慎重许多,甚至比池映寒还怕顾相宜有什么闪失。
顾相宜若是没有力气,他连包都不敢沾,他大抵不敢干什么逾矩的事。
况且,沈潋不是出去巡视了吗?人也不在此处。
池映寒想着,下意识的便将沈潋否了。
但若不是沈潋,那便是……
村长?!
池映寒脑袋瓜一转,便想到那村长头上去!
那瞅着便不像好东西的村长,该不是趁着他不在,偷摸把相宜当成遭瘟的给绑架了?!
这念头一出来,池映寒便感觉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么回事。
不然顾相宜前一刻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后一刻自己蹦跶着溜了?
这不可能!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村长干的!
于是,池映寒这么一个念头下来,便让村长院里再度遭了殃。
村长好不容易打发走沈潋这位祖宗,结果大清早的又冲进来一个,上来便喊道:“你们这儿村长呢?给我滚出来!”
村长:“……”
这是又发生啥事儿了?
村长惹不起这帮神仙,只得灰溜溜的跑出去,恭敬的问池映寒道:“呃……这位爷,您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吩咐?”
池映寒见他这贼眉鼠眼的模样,就觉得此人不对劲,当即喝道:“老实交代,我媳妇呢?”
“啊?”村长一愣。
媳妇?他找媳妇怎么找这儿来了?
“别给老子装傻啊!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对我媳妇敌意有多重!是不是趁我不在,想把她当成遭瘟的处理了?”
村长听闻这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回道:“冤枉!冤枉啊!我压根就没这个想法啊!我……我处理您媳妇做什么?”
“你没这个想法?那人怎么不见了?是被埋了,还是扔江里去了?”
村长当即被吓慌了:“没……没有啊!”
“没有?那我媳妇现在这病还没好利索的样儿,你觉得她能自己跑了不成?”
在村长印象中,那小娘子昨天晚上还是昏迷的状态,今儿一早活蹦乱跳的跑了,却也不大可能。
该不会是……
真让哪个杀千刀的给掳走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村长心里便吓得直突突,毕竟他也不确定那群壮汉里有没有一口咬定这小娘子就是遭了瘟,非要瞒着他把人处理了的。
村长刹那间也慌了,赶忙答应池映寒道:“莫急莫急,我这就发动大家伙儿在附近找找,说不定是她自己出门透口气,然后找不到路了,这都有可能的。”
村长此刻也怕极了是有人将小娘子给偷偷埋了,这帮不长眼的,知不知道这是圣上要保的人呐!
池映寒见他允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村长吓得哪里敢不应,临走前池映寒还喝道:“我不管,你得把人给我找到,找不到就当是你偷的!”
村长:“……”
小祖宗突然莫名失踪,可将池映寒吓慌了,他赶忙呵斥村长。
村长吓得背后发凉,又急忙呵斥壮汉们。
壮汉们又去吩咐家里的其他大人孩子去找人。
于是刹那间,整个秦家村都热闹了起来,走街串巷的寻那顾相宜的下落。
包括村长本人都出动去寻人了。
唯独沈潋和顾相宜尚不知他们在闹哪一出。
待来到活埋人的地方后,沈潋用铲子将昨夜的新土刨开,同顾相宜道:“这里的这个死人,是昨夜新埋的。”
“你怎么知道?昨夜埋人时,你在场?”
沈潋点头。
顾相宜问道:“既然在场,为何不先救人?许是还能救!”
沈潋顿了顿,道:“当时我也这般想过,但见了那溃烂的四肢,我想即便是救了,也毫无意义了。若是可以,不如让你瞧瞧尸首,看看到底是什么病?若能将这病止了,许是也能防止其他人染上不幸。”
顾相宜本想问沈潋为何觉得那人不值得去救了,但再一看这尸体的溃烂程度,顾相宜刹那间懂了——溃烂到四肢全部腐烂,眼珠都溃烂到爆出来了,面目让人第一时间感到可怕。
许是真救,也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