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松心也知晓自家媳妇是什么秉性,正准备同她讲明,却不料这番房氏竟主动提道:“若是公公这般忌惮,我倒有一计,若捏准了,许是能生大用途。”
“你竟还有想法?”池映松向来不敢多信自家这蠢媳妇,她不被顾相宜三言两语所拐带,他便谢谢地。
而今,她竟能生出主意?
池映松倒想听听,遂道:“你且讲讲。”
房氏方才郑重的道:“我来这府上这些时日,倒是察觉到那池二媳妇的一处猫腻。这事儿本是同我们不相干的,我本未想在此事上做文章,可她办的事儿,闹重了可足以落个被赶出池府的罪名了。”
池映松大惊,赶忙追问:“你倒是快是什么事儿啊!”
房氏回道:“我听闻这池二媳妇是去年十二月嫁来的,而今八月份,足有九个月了。换作一般的妇人,嫁入近一年,怎么肚子也该有个动静了,可她偏是半分都没樱我对此好奇,去归雪阁的时候找李嬷嬷问过些许,听闻是池二媳妇一直体弱,吃了近一年的奇方,未有一日间断,可也未曾有裕由于这池二媳妇为家里操心劳累,使得家里收益颇大,老夫人也未多提此事,便一直这么耗着。”
房氏顿了顿,继续道:“可那药方子我见了,同我们要孩子时求的药方大抵一致。我当初也两年怀不上孩子,用了那方子后,一个疗程便怀上了,想来也就四十九,两个月都不到。她喝那药,怎可能近一年都无效?我对此事可敏感着,这不是自然的事儿!”
池映松听罢,瞬间惊愕。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诈!
池映松问:“莫非她是个不育的?”
房氏摇了摇头:“若是真有缺陷,她断然不敢如此叫嚣。她膝下无子,又没有妾生的孩子由她过继,她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由着这事儿就这么耗着,怎么着也给老夫人一个交代了。由此我猜想,她同池二是故意避子!”
故意避子!
这话若是传到老夫人那儿去,顾相宜可是犯了大过了,若再煽风点火一番,当真可作大文章。
池映松此刻也不打岔,由着房氏继续判断道:“避子的理由极易理解她这两年想专心拿下池家的产业的继承权,那么她需争的多着,根本不可能在后宅十月怀胎,不然等孩子生下来,家里的其他哥儿姐儿们也都富强了,她自会错过争权的最佳时机。”
听闻房氏的话,池映松不知觉的点零头,道:“有理。就她这身子骨,又急着夺权,又顾及腹中胎儿,她非将自己作死不成,自要用此计拖着,待池家大权到他们归雪阁手里后,她想生孩子,自也生了,这倒是合她的秉性。可我不解,猜想既然有了,又该如何寻到证据,落实这猜想?”
房氏道:“这容易办。我听李嬷嬷,这近一年来给她的药都是监督她喝下去的,可喝下去后,不可能不奏效。那必是她用了什么药,许是避子汤,许是能抵这配方药效的料子,总之定是抵了这方子,面子上又不得罪老太太分毫,才能将这事儿拖下去。这药方或成药,许是在归雪阁藏着,只要将其找出,顾相宜便彻底的翻不起浪了!”
“妙啊,妙啊!”
池映松险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他媳妇了,今儿她可当真是开了光了,竟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那你倒是,这事儿你计划怎么办?”
房氏又道:“这事儿我早打探清楚了。之前是我八卦了些,去老太太院里寻到一个疯婆子,听叫张妈妈,先前老太太打发她服侍池二媳妇,但后来却被归雪阁的一众丫鬟打骂,事儿闹到老夫人那里,她被当着所有丫鬟的面让归雪阁的呵斥一顿打发了回来,成了老夫人院里那丫鬟们眼中的笑柄。她在老夫人院里干不了什么活儿,又遭丫鬟们耻笑,甚至许多丫鬟拿她当反面教材讲,没多久此人便得了失心疯,在老夫人后院关着呢。此事应是仇恨归雪阁的,许是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行啊!你可当真是出息了!明儿你且问问那张妈妈,可是知道池二媳妇的这档子事儿!趁着池二媳妇出门,咱们便让她好好出这个门,让她不仅回不了这个门,连名声也全然扫地。双管齐下,来个挫骨扬灰!”
双管齐下?
房氏不由得有些震惊:“夫君可是也生了计?”^
池映松道:“这事儿我先不同你多。你不是不知我秉性,我是个前一刻知晓这条路走不通,下一刻赶忙去筹谋下一步对策的人。这池二媳妇是个恶根,如今不趁着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时机除了她,往后我们到哪儿讨日子去?”
房氏深知他们举家迁到陆上的缘由,只静静听闻池映松着:“其实池翔同我们诉的苦,这些年我们也吃尽了。我尚且记得娶你的头一年,我不愿跑海,在海边开铺做了个买卖,买卖做得红火。那时红火得将对面原有铺子的名声都盖过去了。那时候我们欢庆着往后日子或许能安稳些的时候。某日,我见对面铺子赶出来一个十二岁的伙计,那孩子生得瘦,被无辜打发还讨不到一文钱,我当时怜他,便将他带回自己铺子,我知道这般大的孩子讨日子过不容易,我一向好生待他,却未曾想三个月后,他将我铺子做烧烤的配料全偷去了,将我铺子营生路数底细也全偷去了!当我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回了对面铺子的时候,我当时惊得不出一句话来。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商人。”
池映松回想起他初入商路时的戳心往事,心如刀绞。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他彻底知晓了在这条路上,人人都是见血的。要么别沾染这条路,要么便要断了一切情念,只有在这条路上活下去才是最打紧的。
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人值得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