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嘉与吴当国是什么关系,赵宽在清楚不过。
吴当国是个什么人,他也在清楚不过。
邺国朝堂上,固然看起来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小山头林立,吴当国作为大将军已经将近十五年,在他那一辈的老将当中,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声望可以和他抗衡,是当之无愧的武将之首。
在整个邺国朝堂上,在权柄地位上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太傅李普义,丞相宫青当两人而已。
但这两人,太傅李普义虽说是两人国主恩师,但却不贪恋钱财权柄声望和权柄,在朝堂上固然有一股子势力,但却也并不大,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也就只有邺国权相宫青当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还有个骠骑将军楚千文能与之一搏,楚、宫、吴,三家相互掣肘,在整个邺国,除了二十万由君主直接掌控的中央军除外,几乎绝大多数都是被这三家占据着的。
而在这三家当中,论士卒战力,当然以西北军为首,而如果论人数多寡,那自然又是以掌控二十个兵团,整整二十万人的吴当国为首,至于被上任邺王赏赐五万铁甲作为自己嫡系军队的宫青当则是排在末尾。
宫青当作为邺国的丞相,不善于治军,但善于用人,并且也颇为懂得为官之道与经营栽培,这些年来在邺国的文武官员当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嫡系门徒,而且手下嫡系门徒的晋升速度也远远超过吴当国培养出来的。
而在楚千文死了之后,在邺国朝堂上,能与吴当国叫板的武将是已经没有了,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只剩下了宫青当。
但因为楚千文的案子,宫青当作为亲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冲击,于是乎这三年,吴当国趁势而上,几乎要垄断整个邺国的军伍行列。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邺王赵岩,那么急迫的想让楚羽嘉成长起来的原因所在。
历朝历代,不论是诸侯国也好,还是帝国也好,臣子的权势过大,总归不是好事。
前些年甚至还传出了,大将军吴当国仓库里面堆放的金银珠宝,堪比邺国整整三年的税收了,至于这件事儿是真是假,倒也没人去证实。
但既然能传出来这句话,就证明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作为君主的邺王赵岩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来现在吴当国的权柄,有些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之前苦于没有人能够和他抗衡,只能在朝堂上大力推崇崇尚文治的宫青当,并且对宫青当的嫡系门徒大加提拔,这也就导致,宫青当的权柄也日渐膨胀。
两方的争权夺利,终归不是邺王赵岩想要看到的,正苦于无法制衡两方的时候,楚羽嘉的横空出世,可谓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楚羽嘉的出现,几乎将王庭内所有除宫系与吴系外的将官文臣,都笼络到了他的哪一方,这些人也多半是王庭内的轻壮。
虽说现在还没有得到重用,但这实际上也是邺王赵岩耍的一个小手段而已,毕竟有一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他去提拔这些少壮派,那将来这些人,岂不是都要效忠自己?
这些少壮派,说白了都是他专门为赵宽培养的,并且也给了赵宽足够的权利,让赵宽从中挑选精锐,摘去糟粕,等到登基上位之时,自然会少上许多坎坷与波折。
至于赵宽这个人,可以说,他从小是跟着楚羽嘉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后来还去到了楚千文的身边,和楚千文学习如何治军,如何治理一郡百姓。
世人只知西北有个将军能征惯战,西北有只军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楚千文其人并不只是善于治军打仗,他更善于治理一方政务以及民生百姓。
就说,楚千文戍守的地方是哪里?
那地方可是水云郡,说是邺国最穷的一个郡也一点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最穷的地方,在楚千文戍守西北的时候,不说顿顿有肉,餐餐有馍,但家家户户的百姓都能达到安居乐业四个字。
在这等乱世当中,百姓能达到安居乐业这四个字,那已经是不错了,能活命,还能有地种,这就是能给老百姓最实惠的东西。
而赵宽的个性,也潜移默化的被楚千文所影响。
楚千文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便是不拘一格,民为重,君为轻,凡是以民生为主,只有老百姓吃得上饭了,有钱了,国家才能富裕的起来。
所以,在楚千文的影响下,赵宽在这一点上,与楚千文的个性非常相似。
此时,望着面前这两人,赵宽心中的愤恨与恼怒那是可想而知的。
赵宽的脸阴沉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就让楚羽嘉将这两人杀了。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两个人还有用,并且让谁杀他们都行,就是楚羽嘉不行。
“长公子殿下,对不起,我……我们知错了……”
吴起之的脑门贴着地面,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本来,他吴起之真的没将这个看起来就和楚羽嘉如出一辙,宛如街边混混的长公子放在眼里。
但当这位长公子生气的时候,那种与邺王赵岩相差无几的君王气势,真的是压的他抬不起头来,也让他不得不服气。
“知错不改,又有何用?”
赵宽冷笑道:“你说,我留着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用?”
闻言,张仲久与吴起之二人顿时大惊,但却也不敢抬起头来,只能一个劲的讨饶。
眼前这样的情景,可把月都镖局的那群人给惊得不轻。
他们刚才出来的晚,可没听见赵宽的身份到底如何,但此时见到平日里飞扬跋扈,就算是见到了在朝堂内二三品的大官都能昂首挺胸的两个人,竟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点头哈腰,甚是恭敬,一时间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羽嘉转回头,正看见祁如雪那询问的目光。
楚羽嘉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天空道:“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们的长公子殿下!”
哗!
在场的月都镖局众人,无不是大惊失色。
来了个当朝二品中将军不说,又出来了个顶了天的长公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
祁尹顿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高呼道:“草民祁尹,携月都镖局众镖师,叩见长公子殿下!”
一众人等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双膝跪地面朝赵宽高声呼喊:“叩见长公子殿下!”
“都起来吧!”
赵宽摆了摆手,而后转回身,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吴起之与张仲久道:“欺辱你等的,便是他们,没错吧?”
“这……这……”
祁尹看了一眼吴起之,虽说现在有楚羽嘉和赵宽在场,可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两个人。
说到底,还是胆子变小了,这要是放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可不会这般模样,但人不服老不行。
见状,楚羽嘉便慢悠悠的说道:“祁总镖头不用担心,今日长公子殿下在场,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就好。”
“是……”
祁尹对着楚羽嘉点了点头,而后道:“回禀长公子殿下,正是此二人,在半月前遣人来我镖局,说是要迎娶我家二女儿回将军府做侍妾,可我老祁家,固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有些风骨,我祁尹的女儿就算是嫁给穷人家做妻,也绝不会到大户人家做妾,所以我便将其回绝了。”
“老匹夫,你别含血喷人!”
见到祁尹马上就要将实情给说出来,吴起之急的直径破口大骂:“没想到你在这时候竟然还在信口胡诌,信不信本公子撕烂你的嘴!”
正当吴起之还想在继续骂下去的时候,楚羽嘉二话没说,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腰腹上,当场便将吴起之给踢得侧着飞出去好远,咕噜好几圈在稳住身形。
见到楚羽嘉动了手,张仲久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抽出长剑和楚羽嘉拼命。
结果还不等他的剑抽出来,楚羽嘉的另一脚也到了,这两位姑舅兄弟,一前一后被楚羽嘉给踢飞。
等到两人爬起来之后,赵岩便开口呵斥道:“你二人要是再敢废一句话,我便直径奏明父王,让父王来亲自处置你们!”
他都将邺王赵岩搬出来了,谁还敢多说废话?
两人此时只能忍着胸口的疼痛继续趴伏在地面上,宛如两只被好一顿毒打的野狗一般。
这两脚踹的,可谓大快人心,如果不是碍于赵宽的身份,那些月都镖局的镖师都想给楚羽嘉鼓掌了。
楚羽嘉抱着肩膀走到了赵宽的身侧,扭头看向祁尹,道:“你继续说你的,他俩要是再敢废话,我定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谁承想,第二天,吴公子便遣人三番五次的上门找茬,最近一次,甚至让镖局内的许多轻壮镖师都被下了大狱,并且放出话来,如果小女不去将军府,那我月都镖局,也就别想在邺国了……”
听着这番话,赵宽盯着跪在地上的吴起之亦是连连冷笑:“吴起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吴起之直径被吓得趴在了地上,慌忙的抬手指着祁尹道:“长公子殿下,是他,他是在污蔑我,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