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三人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怒意。
不过楚羽嘉对此视而不见,朗声道:“现如今,两国和谈乃是必然,并不是因为谁惧怕谁才会和谈,而是因为两国都已经打不起了,齐国打不起了,邺国也一样打不起了,齐国想要攻入邺国难如登天,邺国想要攻入齐国更是如此。”
“再者,你们怕是也被凌思源给利用了。”
在几个人茫然的目光当中,楚羽嘉缓缓,道:“问你们一句,你们几个,怕是都和凌思源有过节,或者是利益上的冲突吧?”
闻言,三人再次一愣。
有没有过节,他们实际上也说不清楚。
他们和凌思源虽然没有深交,但却也没有大仇。
在他们看来,凌思源根本就没有理由陷害他们。
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严卿茶,楚羽嘉的嘴角微微挑起,说道:“这恐怕事关你们齐国的王朝更迭,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还请你们回去转告凌思源一句,若还有下一次,我定然对他不客气。”
三名刺客或背或架将两名昏死过去的刺客连带着齐国长公主严卿茶一同走出行馆驿站。
这几名此刻都是来自于齐国官宦之家,虽说年岁尚轻资历尚浅,但他们也不是傻子,毕竟谁家也不会把一个傻子通过门路送进朝堂当中为自己的家族壮势。
而且楚羽嘉那番话说的直白,就算是傻子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几个站队站的都是二公子和三公子这边,而凌思源则是站在大公子那边的。
其中是什么缘由,就连严卿茶都已经明白了。
她吃惊的是,楚羽嘉不仅修为高深,身手厉害,就连头脑也精明的吓人。
而那几人都是出身于贵族阶层,生下来便被赐予爵位,地位更非寻常官员可比,年轻气盛,在想明白了之后,义愤填膺。
其中一人怒道:“我现在就去找凌思源问个清楚。”
“问清楚又如何?”
听闻那人的话音,严卿茶猛然瞪眼,道:“就算你们问清楚了还能怎样?”
“那这件事就能这么算了嘛?”
那人面相长公主,抿了抿嘴说道:“长公主,他这么做,明显在坑害我们五兄弟,更是在坑害二公子,长公主,如果您要去大王哪里告密,我们无话可说,但一定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在死之前,我们也不能让凌思源好过。”
长公主严卿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去告密的,虽然我是个女子,但还不屑于去做那种事情,你们不需要去找凌思源,我想,楚羽嘉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在与严卿茶分别时,他们的脸上多了几分尊敬与感激。
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这位长公主怎样,只觉得她是一个向往安逸的女子而已,虽然平日里有些骄纵,但那些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位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严卿茶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关上的窗户,眯缝了下眼睛,转身离开。
这一夜,齐国的几名少壮派将军来刺杀楚羽嘉的事情并没有闹开,甚至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当然,齐国长公主严卿茶深夜来到楚羽嘉房中的事情也没有传出去,这一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无论是齐国还是齐国的王宫都是那样的风平浪静。
清晨十分,一个让楚羽嘉心情大好的消息传来,邺国王庭方面已经传来消息,这次议和所谈条件在上面已经陈列清楚,邺王赵岩也赋予楚羽嘉极大的权利,让其可以在一定利益上做出让步。
当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楚羽嘉也终于再次来到了齐国王宫。
得到了王庭允许的楚羽嘉底气十足,在很多条件上面也都开始真正的狮子大开口,尤其是赔款问题上面,与齐国大臣们争论不休。
在上次议和的时候,同意赔款的齐国大臣就不多,但在今天议和之后,却一下子多出了几个同意赔款的重臣,风向从而也开始朝着楚羽嘉这边吹了。
大将军凌润是绝对不同意赔款的哪一个,甚至他都不同意议和,在他看来,现在就是一鼓作气消灭邺国有生力量的最好机会。
虽说在上次谈判当中没有说话,但他却能保持淡定自若,但这一次,他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脸色难看的吓人。
凌思源毕竟是他的儿子,凌思源所做的很多事情也是他点头了之后,凌思源才着手去做的。
至于让五名贵族子弟去刺杀楚羽嘉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在其中出了力的,他本来算计的挺好,这五个人要是把楚羽嘉杀了正好,两国谈和就此作罢,如果杀不了,那也依旧会有他们的家族坚定不移的站在否定议和上面,两国议和还是要作罢,甚至还能打击到二公子严南的地位。
这在他看来怎么都是一笔双赢的买卖,只可惜他算漏了一样,那就是在白天楚羽嘉夺走了严卿茶的佩剑,晚上严卿茶突然跑到了楚羽嘉的房间里,这五个人才得以活命。
议和之事从早上一直谈到了中午,最后双方的条件也总算达成一致,齐国无偿赔付邺国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细粮一百万担,粗粮三百万担,牛羊千头。
至此,双方的议和终于算是有惊无险的告一段落,邺国与齐国也终于从上次的战争当中走了出来,停止了相互报复的腥味,止兵收戈,双方和平共处,边境方面也展开了商贸往来,邺国方面的商人和镖队也终于可以通过齐国,进入天子领土做生意了。
议和结束后,齐王严开准备宫宴款待楚羽嘉。
宴会上,楚羽嘉没有见到肖娜,倒是见了那五位深夜行刺他的少壮派将军。
对行刺一事,双方都只字未提,看得出来,他们五人对楚羽嘉能保守秘密都非常感激。
另外,他们身为齐国大臣的父亲也都纷纷找上楚羽嘉,热络的向他敬酒,嘴上没多说什么,心中亦是心照不宣。
楚羽嘉放过五名人,等于未花一金一银便拉拢到五位齐国重臣站在自己这边。
这也是让他相当意外的,不过这也多亏了那位齐国长公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楚羽嘉亦是归心似箭,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了,宴会过后,楚羽嘉便拜别齐王严开。
临走之时,齐国方面亦是有不少官员都来相送,这与楚羽嘉来时的情景大相径庭,也此也不难看出,齐国对议和的结果总体来说是满意的。
议和事毕,楚羽嘉一众又踏上漫长的回国之路,和来时一样,齐国方面仍然派出大批的卫队进行护送。
这次和谈的达成,对邺国来说都可谓是至关重要。
两国展开商贸,这对邺国绝对是大好事儿,邺国土地贫瘠,很多东西在国内都没有,需要商队前往中原天子领土去购买然后运送回国内。
但与齐国交战的这段时间,邺国商人无法从地势相对好走的齐国通过,只能去往多山地丘陵的?前蜀,这使得运送成本大大提高的同时国内物价也飞速上涨。
对于双方议和之事,两国百姓们既高兴又隐隐带着愤慨。
高兴的是双方不再交战,再也不用担心他国的入侵和杀戮。
愤慨的是两国仇深似海,怎么能说议和就议和呢?
曾经死于对方手里的亲人、同胞的仇由谁来报?
别说百姓,就连士卒们大多也有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理。
这也就导致,边境的城镇是开放了,但除了那些战战兢兢的商旅之外,很少有愿意去对方国内经商的商人百姓。
相比起一部分地处于中原富饶地带的齐国来说,邺国便是那真正的西北苦寒之地。
一过虎岭关,冷冽的西北风吹在脸上,使得这些刚刚从齐国回来,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西北严寒的士卒们眯起眼睛,抬起手去抵挡眼前的寒风。
楚羽嘉撩开帘帐,站在马车前沿,望着那邺国独有的风光,不免感叹,道:“齐国虽然好,但邺国才是我家,才是我要誓死守卫的地方。”
丹阳郡,安原府。
这一次,楚羽嘉没有选择直接穿城而过,而是吩咐孟飞航,让其带着那些从齐国带回来的金银先行一步,自己则是回到了那个已经阔别几个月的家。
伯爵府不是他的家,将军府更不是他的家,甚至邺国也不是他的家。
这里才是他的家,因为这里有她,也有她。
对于楚羽嘉来说,有她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四个月前,楚羽嘉离开这里,四个月后再次回来,对于他自己来说,已然大变样。
依旧站在郡主府外充当守卫的廖浩与贲乐二人见到楚羽嘉催马回来,喜形于色。
二人纷纷迎上前来,对着楚羽嘉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道:“末将,恭迎少将军!”
楚羽嘉笑着对着二人摆了摆手,看着郡主府那敞开的大门,轻声问:“她没怎么样吧?”
他问的是谁,二人自然知道。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笑,贲乐开口说道:“放心吧少将军,郡主那么温柔,应该不会让您跪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