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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璿却迟迟未出声,指尖扣在案上,哒哒哒的,芳婷偷偷瞟了主子一眼,下一秒低下头,殿下的神情太吓人了。

半晌,陆璿淡声道,“你先回去。”

“奴婢遵旨。”

芳婷走后,屋子里剩下孟剑,肖塘和元禄。

孟剑拧眉试探地问,“殿下,要不要提醒一下太子妃?”

陆璿未发话,肖塘却有好多话憋着,不敢说,自上次被陆璿罚过,他自知不能在太子面前对太子妃大不敬,而他想说的话,句句都是大不敬。

他就是想说,沈檀兮到底还想害他家太子多少次?

元禄却十分沉得住气。

他知道,殿下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时间,不需要劝,完全不需要。

果然,一盏茶后,陆璿屏退了孟剑和肖塘,带着元禄,去了潇湘苑,太子妃的住所。

……

沈檀兮沐浴完,正让青豆绿豆捏肩捶腿,这一天给她累得,她刚放松不久,就听见外面通报,“太子驾到!”

沈檀兮的心咯噔一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过来让她侍寝吧,她好累,她想自己睡……

但身体比心诚实,沈檀兮还是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怎么来了?”

我们殿下哪天不来?

元禄心道。

陆璿淡淡看了沈檀兮一眼,便掀袍坐下来,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怀抱和腿大大朝她敞开。

沈檀兮多有眼力界啊。

她羞涩抿抿唇,走向陆璿,坐到他的腿上,双臂圈住他的肩颈。

陆璿貌似很满意她的乖顺,周身的冷意散了散。

男人的胳膊顺势圈上她的腰。

元禄招呼两个豆离开,关门。

沈檀兮娇声道,“殿下这么晚过来,妾身还以为殿下不来了,正要自己抱着殿下枕过的枕头独自入睡呢!”

说罢,沈檀兮歪头,娇娇地靠在陆璿的颈间,故意用小琼鼻对着男人的颈子,温热的呼吸喷洒,暗暗撩拨,果见男人身子僵了僵,几分不自然。

沈檀兮坏坏一笑,却不再动了,毕竟她现在可是被冷酷太子婉拒压迫的小可怜太子妃啊,怎么能太主动呢?

陆璿呼吸微沉,他侧首看向怀里的女人,同时避开了颈间细碎入骨的痒意。

他回答,“孤这不是来了?”

陆璿讳莫不明的态度,沈檀兮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道,“可是……可是……妾身今日累了……”后面几个字,细若蚊蚋。

沈檀兮说着,便将头埋在身前,似是羞赧至极。

顿了半晌,耳边响起清脆的一声笑。

“既是如此,孤便陪太子妃说说话。”

陆璿今日的好脾气让沈檀兮都惊了。

惊过之后自是欣然接受,她又不是有受虐心理,沈檀兮甜甜一笑,胳膊圈得紧了些,“那……妾身就陪殿下说话。”

“可是说什么呢?”沈檀兮认真想着话题,身侧,男人盯着她,眉眼温柔,却莫名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深沉来。

他道,“说说你在颍川的事吧?”

沈檀兮眸光一滞,紧接着神色黯然道,“殿下为什么想听这些,难不成……是记恨兮儿,想听听兮儿如何遭报的吗?”

陆璿勾唇一笑,神色疏懒,“你何时变得这般敏感多思了?”

沈檀兮无言以对,沉吟了片刻,认命道,“那妾身告诉殿下,殿下可不许笑!”

陆璿朝她轻轻颔首。

“妾身初到颍川,才发现那里山连山,荒僻无人,百里之内,就一个普陀寺,寺里的尼姑倒是多,十四五个,但各个都是尼姑头,就我和黑豆是最底层沙弥尼!”

陆璿眉峰半挑,一丝讶然。

沈檀兮说到兴处,做正了身子,“所以啊,寺庙里的活都是我和黑豆的,斋饭都是那些老尼姑的!刚去的几天,我日日饿着肚子,不单是抢不到,而是斋饭太硬了,这么大的窝头,比石头还硬,黑豆的一颗牙还被崩了呢!”

“哎,你不知道颍川有多冷多苦,山里的狼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可那些尼姑却一个比一个壮实,我们根本打不过,干脆认怂,不过好在黑豆比较能干。”

沈檀兮说完,看向身旁的男人,却见陆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底溢满了复杂之色。

嗯?这样看着她干嘛,她都卖的这么惨了,他不该心疼?

沈檀兮疑惑地眨了眨眼,就听陆璿道,“后来呢?”

“后来……”他怎么知道有后来?

沈檀兮的眸底迸出一抹骇人的亮光来,她双手抓着陆璿的胳膊,兴奋道,“后来你猜怎么着?”

“黑豆在山里挖出金子了!”

“你能信,连个蟑螂……不对,蜚蠊,都没有的荒山里,居然有金子!”

陆璿唇角微勾,别开眼,幽深的眸底倒映着桌上跳跃的烛光,深邃灼人,他浅淡道,“所以你就有金子买吃的去了?”

“哪有那么简单?”沈檀兮冷哼一声,“别说下个山就要一日,就是到了山下,山下卖的,也都是比石头还硬的窝头,比草还苦的野菜!而且那群尼姑还盯着,久不回去,就要被罚戒尺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终于紧了紧。

心疼了??

沈檀兮松了口气,这个反应才对嘛!

沈檀兮满意了,便也不再卖惨了,因为的确没惨可卖了。

她遇到了奇事。

“但是,天不绝我。”

“后来,山里的石头夹缝里,突然出现了一窝鸡蛋,几天后,竟孵出了好多鸡!!!鸡生蛋,蛋生鸡……”

“有了鸡蛋,后来黑豆又在后山上发现了一处菜田,”沈檀兮捂着脸,满眼兴奋,“你能信,数九隆冬的天气啊,那菜绿油油的……”就像被人刚种下去的……

陆璿薄唇微启,惊讶了一波,淡淡道,“岂不是可以生火做饭了?”

“对呀对呀,不仅可以吃饱了,而且还有暖和的衣服穿了呢!”

沈檀兮将山里突然来了对隐居的夫妇,她和黑豆化了顿斋,第二天就听妇人说,她丈夫跌落悬崖,死了,她悲痛欲绝,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木屋里的棉被棉衣还有家伙什都给她们了……如实道出。

她暗暗观察着陆璿的神情,却见他始终看着桌子上的烛台,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