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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作妖了整本书,最后还没死,又杀回来了的恶毒反派,没让人忌惮害怕,两股战战,注定是个失败的反派。

但她不一样,她是升华过的。

她注定要在反派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年前,她的战绩便所向无敌了。

不说女主柳潇潇,自从认识陆鄢以来,便时常在她身上吃瘪,柳潇潇的舔狗和闺蜜,也难逃她手……

就连皇后本人,荣宠半生,平生第一次被皇上扇了一巴掌,也是拜她所赐。

因那日是裴霄的生日,她早知道裴霄的真实身份,便随手送他的一份生辰礼,诚然他不知道,但她作为本书第二大的反派,便该有这般的强大深情!

她不白嫖他!

要不是走剧情强行让她失智暴露真面目下线,陆璿又莫名没死,哪会有这群人的翻身之日?

基于以上,哪怕她败走颍川两年,初初见到她,这群人的沈檀兮ptsd还没好。

但没好归没好,待皇后等人反应过来,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她最大的靠山——太后,正在内殿里囤着一口气,只待薨了之后,前有狼后有虎,啧啧,真是……太有意思了!

虽然半屋子的人都对沈檀兮敌意满满,还是有见她回来高兴的,她的反派姐妹团成员,平昭长公主算一个。

平昭长公主郁愤难消的心在见到沈檀兮的一瞬,瞬间安宁又平静,就像一个没手的残疾人,面对夹着雪花的疾风,终于把秋裤塞进了袜子里那般安心。

同时,看见沈檀兮光着头,破衣烂衫,臃肿的棉衣里空荡荡的,和满室华翠罗衫格格不入的模样,平昭长公主抿唇,眸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看了眼皇后,担心皇后等人向沈檀兮发难,于是率先站出来,走到沈檀兮面前,牵过她的手,“兮……毗蓝师太,太后娘娘等你许久了,本宫带你去见太后娘娘。”

沈檀兮点点头。

外殿在沈檀兮跨过珠帘走进内殿后,嘈杂起来。

内殿里,浓烈的汤药与熏香的味道交杂在一起,混着嘶哑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窗棂之上,细如柳丝的光射入,昏暗又迟暮。

平昭长公主上前,轻唤,“母后,兮儿回来了。”

沈檀兮却站在门口,看着那幢沉重的雕花大床,床上绣着祥云牡丹的被子,那是她走之前,亲手绣的。

如果穿书以来,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游戏一场,只有太后是例外的。

她对她很好,非常好。

一个精明算计,位高城府的女人,肯把她所有的善意和软肋交给她,她怎能不动容?

她迟迟未上前,太后的声音却已然传了过来,“兮儿回来了?兮儿……兮儿……”

她支起胳膊,要坐起来,平昭长公主扶她坐稳。

太后身边的宫人们欣慰又思念地看着她,同时,亦露出了心疼。

沈檀兮压下涩意,走过去,坐到了床前。

太后乌黑的鬓发下掺了些许银白,见真的是她,疲懒一笑,打趣道,“小姑姑……”

沈檀兮:“……诶。”

没错,她和太后是姑侄关系,但不是一般的姑侄关系,她是太后的姑姑!

她爹沈大儒是太后的亲祖父,她大哥沈肃郎是太后亲爹。

沈家家大业大,四世三公,门生旧部遍天下,沈氏家族亦是盘根错节,但现役,沈家就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她,剩下全是男儿。

“兮儿,你在外两年,可还习惯?”

沈檀兮如实回答,“初初不太习惯,但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兮儿深记太后的教诲,遇事与其自怨自艾,不如静待时变,困境可以困住庸碌鼠辈,困不住坚忍自强之人。”

“好,很好,这两年,你没被磨了心智,哀家很高兴。”

太后说完,便使了个眼色,将人都撤下,平昭长公主也走了出去。

人都走后,太后强撑起的精气神退了些,她拧眉,朝沈檀兮伸出手。

沈檀兮将手放了上去,太后疼爱地握了握,眸光看向床顶沉抑的雕纹,那些繁复的纹路就像困龙索一般,锁的不仅是人,还是心。

“哀家还真是怕啊,怕他们背地里把你……咳咳咳!”

沈檀兮起身给太后拍了拍,艰涩道,“太后,兮儿回来了,兮儿不会有事了,太后也不要有事。”

“傻孩子,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哀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太后说着,看向沈檀兮,眼里满是忧虑。

沈檀兮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她敛眸,不置一词。

太后见状叹了口气,“之前你把他们都得罪光了,又差点儿杀了太子,兮儿,哀家要是去了,你可怎么办是好?”

太后是真的愁啊。

不仅愁她,还愁沈家。

沈檀兮坚定道,“太后放心,兮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延续沈家四世荣光,绝不会让整个家族受累。”

欲冕王冠,必承其重,到了何时何地都是这个道理。

出生大家族的儿女,享受荣耀富贵的同时,身上也都有着难以推辞的责任,某一方面看来,家族荣光甚至大于个人的。

原着里,沈檀兮和沈家支持陆鄢,光是因为沈檀兮的爱吗?没了沈家,沈檀兮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是她的爱?

所以她很是能理解,原主沈檀兮因陆鄢移情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乞丐破防,除去陆鄢正妻这个位子,太子妃,更甚是皇后的位子,才是原主难以割舍的。

原主自小就被培养去如何做好一个贤后,结果中途被一个小乞丐截了胡,不发疯等什么?

原主还是太仁慈了,只做些陷害栽赃的小手段,要她说,直接嘎。

把陆鄢都嘎了。

太后闻言,沉默了半晌,说道,“兮儿,你向来沉稳有谋算,这局死棋,你可想出破解之法?”

沈檀兮自是想过了的,但事未成,沈檀兮谨慎惯了,与太后也只说八分。

“太后,此局的关键就在太子。”

“哦?此话怎讲?”太后并无意外的神情,显然也是想好了。

“过去看不惯兮儿之人,虽是权柄在身,十分危险,但仔细想来,已是强弩之末,而太子此番凯旋而归,势更甚,沈家已被宣王所弃,正好为太子所用。”

“宣王愚蠢不要的,太子不会。宣王不懂的,太子懂。”

“太子看重大局,冷静理智,隐忍深沉,兮儿那一刀,看似动了逆鳞,但与万里江山比起来,一刀算什么?兮儿的价值,沈家的价值,可不止这一刀。”

太后眼里划过一抹欣慰。

沈檀兮沉了口气,起身跪下,绝色的眉眼间有一种饮鸩止渴般的沉静,“兮儿自知罪孽深重,余生该与青灯古佛为伴,但父老兄死,家中无人为续,故恳求太后为兮儿还俗,赐婚太子,入主东宫,且尝一试。”

太后坐起身来,深深地看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不怕羊入虎口,太子正好杀了你?”

沈檀兮面无表情,“兮儿不是羊。”

她也是虎,她不是羊入虎口,而是与虎谋皮。

她回不去现代,总不能死在这群情爱大过天的憨批手里,未免太窝囊了。

更何况,她有她的账要算,有她的仇要报。

太后连道了三声好,苍白的脸上滑下两行泪,“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你这般……哀家也可安心闭眼了。”

她伸手扶起沈檀兮,句句戳心,“兮儿,沈家委屈了你,但哀家要告诉你,你没有错!”

“身处皇宫,何来不争?何处不算计?男人要在朝堂争权势,女人要在后宫争地位,都是阴谋算计,凭什么女人落个恶毒之名?”

“哀家自从入了先帝后宫,做妃被骂妖妃,做后被骂妖后,无非是那些输给哀家的人,无能狂怒滥加诋毁,到了,先帝也输给了哀家……”

太后浑浊的眼里迸出几分亮光,嘴角浮起一抹轻嘲,语气幽幽的,“再有权势的男人,死之前,瘫在床上,也跟坨烂泥没有区别……”

她转过头,看向沈檀兮,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兮儿,你须记得,青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檀兮快要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来了。

太后这番话,真对味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啊!

她敛下眸子。

原来先帝的死因真有蹊跷……

她就说嘛,明绪帝比太后都要大上两岁,又不是亲生,留个身强力健的儿子和美艳聪慧的小妈,即便放在寻常人家,都忌讳着,先帝也不是个昏庸的。

除非……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嘎了。

沈檀兮和太后又聊了些寻常的,太后答应,会和明绪帝提,封她做太子妃,嫁给陆璿。

太后也早有此想,但怕她不敢,若心怀畏惧,那嫁了比不嫁更糟。

说得久了,太后的身子撑不住了,便沉沉睡去。

太后身边的王嬷嬷进来,要带沈檀兮去洗洗风尘,换身轻薄的佛衣。

走出内殿。

一众莺莺燕燕又朝她看了过来,沈檀兮心下微动,眸光轻扬。

过去,不过是原主的手段和心机,今后,便是她的了。

诸位,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