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乘坐黄包车进入租界,在一家普通衣店门口下车。
下车后,她左右看了下,确认周围行人并没有异样,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走进衣店,买了套粗布衣衫,一件短褂和一顶帽子。
慕幽笛在成衣店里换完装,就从后门离开了。
她又去附近的市场买了些易容的东西。
这次,她打扮成一个面黄肌瘦的黄包车夫,拉着黄包车,去藤田惠美的家门口打探消息。
慕幽笛停放好黄包车,蹲守在宴淩和藤田惠美购置的小洋房外的街边揽客。
她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注意着小洋房里的动静。
这时,小洋房的大门打开,藤田惠美亲昵地挽着宴淩的手臂走出来。她将公文包交给宴淩,嘱咐道:“宴淩君,下午早点回来,陪我去趟医院。”
宴淩奇怪地问她:“不是刚检查完吗?”
藤田惠美撒娇地晃晃宴淩的手臂,嗔怪道:“今天去拿检查报告呀。”
宴淩恍然想起来这件事,笑着点头,“行,我下午早点下班,陪你去拿报告。”
藤田惠美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在宴淩的身上腻歪了一会儿,才放他离开。
慕幽笛看着两人的互动,看似亲昵,可她一想到藤田惠美的间谍身份,总感觉两人这些亲昵的举动有些违和。
宴淩的车缓缓离开,藤田惠美转身走进洋房。
慕幽笛看着小洋房的大门关上,心里想着该如何潜入房子里执行刺杀任务。
忽然,慕幽笛察觉到对面有一束打量的目光,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她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发现对方是个卖杂货的小商贩。
她转念一想,恐怕那个小商贩是宴淩或藤田惠美布下的眼线。
慕幽笛装作招揽生意,沙哑着声音,朝来往的行人问道:“搭车吗?”
然后,她趁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动向。
慕幽笛的叫声引起一旁车夫的注意,那黄包车夫问她:“喂,你新来的?”
慕幽笛点点头,沙哑着声音回答:“是啊,刚做几天,赚点钱糊口。”
那车夫又问她:“你之前在哪里拉人?怎么跑这里揽客?”
慕幽笛顿时警觉起来,看来这个车夫也是乔装改扮的眼线。
她想了想,回答车夫的问题,“我以前在华界拉客,这不,刚拉了个洋人到这里,就停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揽客。
那车夫笑了笑,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慕幽笛发现那束打量的目光消失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蹲坐在黄包车旁,喊了半天,一个搭车的人都没有。
她开始怀疑,这一片拉黄包车的,沿街的小摊贩,甚至路人,恐怕都是宴淩或藤田惠美安排守在小洋房周围的安保人员。
她打消了潜伏进小洋房的计划,打算暂时静观其变。
蹲守了半天,小洋房的门直到下午一直没有再打开,不过慕幽笛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声。
她判断小洋房里至少有六个人,其中除了藤田惠美,女佣有三个,保镖有两个。
她扫一眼旁边的黄包车车夫,以及对面的小摊贩,这里零零总总起码有十五六个人。
而她有两把手枪,子弹堪堪足够对付这十几个人,不过,慕幽笛觉得她的目标是藤田惠美,其他人不值得她浪费子弹。
这时,小洋房的门打开了。
一个女佣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挎着一个篮子,像是要去买东西。
那女佣左右张望,然后朝慕幽笛的黄包车走过来。
女佣坐上慕幽笛的黄包车后,说道:“去西摩路。”
慕幽笛站起身,快速打量她一眼,然后余光扫一眼周围人的表情神态,才甩了甩汗巾,说道:“好嘞,您坐稳了。”
慕幽笛拉起女佣,往西摩路跑去。
而她的黄包车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另一辆黄包车,那黄包车上坐着一个小贩。
慕幽笛假装不知道,拉着女佣往前跑。
过了十字路口,慕幽笛加快脚步,拉着女佣拐进另一条街,这里是去西摩路的必经之路。
慕幽笛的嘴角忽然勾起一笑。
虽然这个女人穿着女佣的服装,还乔装改扮了一番,不过同样是特务,慕幽笛又怎么会认不出藤田惠美?
她打算在一个偏僻弄堂里面刺杀藤田惠美。
刚跑到街头拐角处,乔装改扮成女佣的藤田惠美忽然叫道:“就在这里停车吧。”
慕幽笛惊讶,“还没到西摩路。”
藤田惠美摇摇头,“我不去西摩路了。”
藤田惠美回头看向来时的街道,确认没有人跟着,她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元递给慕幽笛。
慕幽笛伸出一只手接过银元,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正在这时,一群小孩子打打闹闹地从弄堂里跑出来,在路边玩耍。
慕幽笛犹豫了一瞬,缓缓放开手枪。
藤田惠美下车后,转身朝弄堂快步跑进去。
慕幽笛刚想追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车轮碾压道路的声音。
慕幽笛转头,就见那辆跟踪她的黄包车追了上来。
黄包车夫急忙问她:“你拉的人呢?”
慕幽笛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的神态,指指前方,说:“她搭另一辆黄包车往那边去了。”
黄包车夫跟车上的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刻拉着车,朝那个方向追去。
慕幽笛忽然注意到黄包车夫腰间露出一抹银色。
慕幽笛眸光一闪,那是……枪!
慕幽笛故意说了个错误的方向,以便自己好趁机去追杀藤田惠美。
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两个跟踪她和藤田惠美的人,不像是去保护藤田惠美,反而带着一股杀意。
难不成他们不是宴淩布下的眼线?还是说,宴淩也对藤田惠美有所防范?
见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慕幽笛将黄包车停在路旁,往弄堂里藤田惠美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藤田惠美假扮女佣出门,恐怕是要跟什么人接头,传递情报或者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慕幽笛打算追上去弄个明白,然后再伺机刺杀她,完成任务。
她循着弄堂小路往前走,一路小心翼翼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四周十分幽静。
慕幽笛刚走到一个院外,就隐隐听到两个声音,而其中一个声音,正是藤田惠美的声音。
慕幽笛左右看了下,确认没人注意,她爬上墙角,悄悄往院里看去,确认了藤田惠美跟一个穿着学生装束的女人往院里走去。
等她们进到屋里,慕幽笛才翻墙进到院里,跟了上去。
她躲在屋外,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什么事那么急找我?”藤田惠美问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说道:“特高课的任命下来了。”
藤田惠美忙问:“谁是课长?”
“土肥大佐。”那个女人答道。
“土肥原贤二?怎么会是他?”藤田惠美疑惑道。
女人解释:“中村倒戈,站在京子那边,而土肥大佐只效忠皇室。”
这时,那女人又说道:“对了,京子公主已被任命为特高课二把手。”
“什么?”藤田惠美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那女人叹口气,说:“你也知道,皇室一直想收回军政大权,如今中村倒戈,形势对岛田君十分不利。”
屋里一阵沉默。
片刻后,藤田惠美沉声说道:“不论如何,特高课只能掌握在岛田君的手里。”
“你想怎么做?”女人问道。
“我先把情况告诉岛田君,让他定夺。”藤田惠美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女人“嗯”了一声。
里面悉悉索索,两人像是准备要离开了。
慕幽笛赶紧退出去,翻墙躲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