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发生什么了?”杨月琳问。
陈闻端出两碗面递给她们,“边吃边说吧。”
杨月琳确实很饿,她端过面,呼噜呼噜吸溜起来。
姜悬珠也接过来,但显得没什么食欲,一双清瞳不安地看着陈闻。
陈闻叹一口气,将徐正的假死,害死了杜寅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杨月琳听得目瞪口呆。
姜悬珠听得满眼泪水。
“阿寅他……”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不可置信。
杨月琳握住她的手,无力地安慰:“悬珠,节哀。”
陈闻也是带着沉痛与无奈,低声道,“这就是末世,死亡如影随形。”
姜悬珠靠在杨月琳怀里抽泣,鼻尖红红的,看得杨月琳可怜极了。
陈闻也很想上前安慰她,但有杨月琳在,自己插进去好像有些突兀,只能沉默地坐在一旁守着。
但死亡无法重塑,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走下去。
他们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陈闻挖了两个土坑,准备就这样把两具尸体埋了。
姜悬珠站在一旁,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杜寅,眼露悲伤。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尸体变得僵硬。
陈闻有些担心她,姜悬珠垂眸,对陈闻和杨月琳说,“可以让我单独和阿寅告别吗?”
陈闻和杨月琳都点头。
陈闻走前嘱咐,“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你不要太伤心,注意安全。”
他嘱咐完,和杨月琳一起回到屋里。
姜悬珠看着人走了,在杜寅的尸体前蹲下来。
尖利的指尖滑过尸体的面容。
这具身体的肌肉已经开始变得僵硬阴冷,再也不像之前。
之前,她靠在杜寅怀中,能听到他热烈躁动的心跳声,能感受到炙热难耐的体温,紧实富有弹性的胸膛。
如今,这一切都将淹没于黄土之下。
“阿寅,第一眼,你就让我知道你有多香。”
“每一刻,待在你身边,我都要忍受着欲望的折磨,你带我的那种浑身躁动不安,欲望翻腾的感觉,让我觉得此刻的成果更加甜蜜。”
她如情人低喃般柔情诉说,可与温柔缱绻语气不同的是她的动作。
指甲停留在尸体的额心,接着一把匕首插了进去。
血肉搅动,姜悬珠的脸溅上冷掉的血,指甲被染得血红,浅瞳倒映着阴冷。
最终,在一滩血肉模糊中,姜悬珠捡起了一颗晶核。
沾血带肉的坚硬物体,明明看一眼就让人作呕,但手握着它的女人却死死盯着,沉醉的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好香。
姜悬珠用水冲洗了一下手和晶核。
沾染了血污的手指又恢复成了十指纤纤。
而那颗从杜寅脑中挖出来的晶核,也暴露出原本的模样,晶莹剔透,里面似乎流转着浅浅的光晕。
姜悬珠将其握在掌心,感受到一缕缕芬香钻进自己的皮肤,让她舒慰得想要发出呻吟。
很快,这颗原本泛着淡淡光彩的晶核能量被吸收完,变成了一颗灰扑扑的小石头。
姜悬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身体涨涨的,像是在冬日里吸满了太阳,在沙漠中喝饱了泉水。
她伸展四肢,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力量,精神也变得亢奋无比。
姜悬珠静静地吸气呼气,几个来回之后,才压下了那股全身想要宣泄力量的渴望。
她站起身,将手中那颗无用的晶核扔到尸体身边。
然后拿着铁锹,将泥土盖到已经被捣烂成一团、面目全非的脑袋上。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挥出了残影。
很快,泥土盖住了血淋淋的脑袋,盖住了僵硬的躯体。
将杜寅的存在,杜寅的死亡全都埋于地下。
将她身上的怪异也埋于心间。
原本八人的队伍,现在只有五人,江流和木澜还在昏睡中。
他们二人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醒来时肚子空荡荡的。
江流率先醒来,他下楼便看到沙发上的姜悬珠和杨月琳,还有厨房里的陈闻。
姜悬珠回首望向他,嘴唇动了动,似在犹豫,最终还是关心地问道,“江流,你身体好了吗?”
江流眼中闪过诧异,他与姜悬珠的交流不多,当然这跟他自己的嘴毒脱不了关系。
这会面对她难得主动的关心,江流面色依旧冷淡,“还好。”
顿了顿,他道,“就是醒来肚子有点饿。”
杨月琳道:“陈闻正在做饭,我去跟他说多做一点。”
她起身,因为队友的醒来,心情愉悦地去了厨房。
江流下了楼,最后在沙发上坐下,与姜悬珠只离了半截手臂的位置。
这个位置似乎有些近了。
江流闭上眼,似在假寐,可女人怯怯地叫他,“江流。”
他掀起眼皮,懒懒看向身侧的姜悬珠,她看向自己,眼底还有一点陌生,但却伸出了手。
那柔软的掌心放着一颗糖。
江流记得,她看着瘦弱,食欲也一直不怎么好,倒是爱吃甜甜的糖。
所以杜寅陈闻等人在收集物资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寻找一些糖。
就连他.....
他在收集物资的时候,也私藏了两包奶糖。
只是至今完好,他一直没动,也没有送出去。
姜悬珠看着他,似乎对他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关心,“你先吃点糖填填肚子吧。”
江流不知道为何,心里痒痒的,他的舌尖忍不住抵过牙齿,以缓解这不知名的痒意。
姜悬珠的手举了一会,见他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看着自己,不动作,也不说话。
她自以为很小幅度地扭了扭发酸的手腕。
正想着要不要算了,下一刻,她的手腕却被一只干燥带着薄茧的手捏住。
这只手腕实在瘦弱纤细,江流握在手中,拇指有力地替她揉了揉,见人眉毛悄然舒展,才松开手。
然后他不发一言地接过那颗在掌心中晶莹的糖果。
手指翻飞,三两下就拨开了糖纸,扔进自己口中。
肉眼可见的,姜悬珠眼中浮现一抹喜色。
江流莫名心情好了一点。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扬。
接着,一道声音自上方传来,“悬珠,江流。”
姜悬珠回头,是木澜站在楼梯上。
“你也醒了!”姜悬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欢快。
木澜穿着一件白色里衣,一件格子衫外套,很普通的打扮,但因为他身材瘦削,气质温和,一眼看去十分清爽耐看。
“嗯。”
他嘴角嗪笑,慢慢走下来,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厨房,“陈闻在做饭吗?”
姜悬珠点头,面色高兴。
可不高兴吗?本来身边有一个就很香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狐狸,两只烧鸡围着她散发馨香,都发出诱惑的声音。
”快来吃我呀。”
“快来吃我呀。”
刚吃饱了,这会还不饿,姜悬珠左看看江流,右看看木澜,单纯无辜的眸子无害极了。
心里却在想,下一个,选谁呢?
木澜笑道,“看来以后我可以放松一些了。”
之前一直是木澜做饭,他的手艺最好。
姜悬珠垂头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队伍里也没出什么力,以后我会学着做饭的。”
木澜闻言轻呵了一声,似在打趣,“寅哥舍得你做饭吗?”
他话落,姜悬珠一瞬间眼睛红了。
江流舌尖卷弄着糖果,睫毛掩盖了他的眸色。
木澜还不知道杜寅的事情。
姜悬珠悲伤得开不了口。
木澜见到那张莹白小脸突然流淌下两行泪水,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腰一下挺直,紧张问,“悬珠,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他注视着女人流泪的面庞,能清晰地看到她微红的眼角,湿漉漉的睫毛,还有被咬出牙印的下唇。
木澜眸光凝了一瞬,关心地看着她。
姜悬珠低头,轻轻抽泣了一声,“阿寅他......等会陈闻来告诉你们吧。”
她似乎是想躲避什么,起身向往厨房走去。
路过木澜时,她停下来,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一颗糖果递给正关心看着自己的木澜。
“你刚起来应该很饿,吃点糖填填肚子。”
木澜接过了糖,姜悬珠走进厨房。
而就一直似乎游离在外的江流却是捏紧了手。
嘴里含着的甜腻糖果似乎变得酸酸的。
江流眉毛渐渐拧起,嘴里的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个玩弄人心的妖精,杜寅没了,玩弄自己还不够,还要玩弄木澜吗?
江流冷淡的斜眼打量木澜。
长得也就人模狗样,异能也一般,性格也不出彩。
这种人,她也看得上?
另一边,姜悬珠挤进厨房。
杨月琳就看到了她微红的眼角。
“悬珠,你怎么了?”
“难道是江流又说话不好听了?”
杨月琳焦急问。
陈闻也看向来,目露关心。
姜悬珠抽着鼻子,然后摇头,“月琳,不是的,是木澜他刚刚说起了阿寅,我一时没忍住情绪。”
杨月琳将她揽到自己怀中,用力拍了拍悬珠的背,语气坚定,“悬珠,你还有我!”
陈闻闻言,“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一问江流。”
杨月琳和姜悬珠都看向他。
陈闻柔和了目光,“好了,晚饭做好了。”
晚饭煮了一锅方便面,里面杂七杂八加了一些干货。
末世三个月过去,很难找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只有一路上收集到的一些零食和真空食物。
陈闻还打开了一个肉罐头。
之前在村庄里面有找到一罐奶粉,陈闻烧热水泡了几杯,也能补充一下营养。
这顿晚餐还算丰盛。
把煮好的一锅方便面端出去。
很快,众人围坐在一起。
木澜环顾一圈,有些疑惑,“陈闻,怎么没见......”
陈闻怕提到那个名字又惹悬珠伤心,他打断了木澜的话。
“江流,我有事要问你。”
江流看向陈闻,一个懒散,一个严肃,两道目光相对。
陈闻面无表情问,”你能解释一下徐正的事情吗?”
江流一脸无所谓道,“他,我不是说了嘛,他已经死了。”
陈闻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
木澜端着碗吃了两口,见他们这样,觉得氛围不对,出言打圆场,“这是怎么了,陈闻,这事和江流有什么关系吗?”
“徐正根本就没死!”杨月琳忍不住道,她也怀疑地看向江流。
徐正明明没有死,江流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姜悬珠也看向江流,目光复杂,一字一句道,“是徐正他引来的丧尸,然后又趁我们疲累之时,杀了阿寅。”
江流收起懒散的神色,语气微扬,“怎么可能?明明——”
“明明什么?”
陈闻抓着他的话追问。
木澜还在状况外,“什么,寅哥死了?徐正害死了寅哥?”
他看了看姜悬珠和杨月琳的神色,都是一副悲痛模样,这才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江流见陈闻拷问自己,微妙地扯了扯嘴角,垂眸掩盖眼底的情绪,声音带着些许犹豫,”这......”
几人都看着他。
江流轻叹一口气,似无奈,“那我就告诉你们真相吧。”
“到达这里的前一天,杜寅找到了我,他想让我......杀了徐正。”
姜悬珠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阿寅根本不是那种人。”
其他人倒是没说话。
江流嘲讽地勾勾嘴角,继续道,“自从徐正的弟弟死后,徐正就一直敌视杜寅。”
“杜寅觉得留着他是个隐患,而且徐正总是在你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杜寅当然容不下他了。”
江流看着姜悬珠道。
姜悬珠咬唇,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江流继续道,“杜寅告诉我,说他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到达村庄后以收集物资为由让我和徐正一起,让我找机会下手。”
“杜寅他情绪挺激动的,我劝不住他,只好假意答应了。”
“但是徐正也是我们一路以来的伙伴,我...下不去手,我就告诉徐正,让他离开,躲远些,再回来告诉你们他的死讯。”
“我是想救徐正一命。”
江流叹气,“没想到他这么偏执,居然设计了这么一出。”
“算起来杜寅的死我确实也有责任,可我...真的下不去手害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