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布摇头:“阿娘别急,具体的到时候看看,我听说可以跟官府赊账,慢慢还即可。”
“嘶。”孙布娘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坐直了身体:“真的?这,这可真是大恩德呀。”
戈凤一直以来都可以赊账,但以前那是小额,赊一两个月的工钱顶天了,买房那可是大钱。
要是人人都跟官府赊钱,那得多少钱?
想着她又担心起来:“那官府不得被掏空了?”
“不行不行。”她摇头:“我跟你说,这左右邻居个个都想买房呢,官府可能真被掏空,到时候发不出军饷如何是好?”
孙布笑笑:“官府应该要收点息,不过应该不多,听说参军的家人可以享受更多的便利。”
孙布娘脸上露出担忧:“收息?”
她记得以前村里人跟户头借钱看病,那息高的,最后还不起,那户人家把两个女儿卖了才还上。
孙布看她脸上就知道她想什么,宽慰:“阿娘,你想什么呢?主公是这样的人吗?”
“这么久以来,主公做的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利国利民的事,我们要相信主公。”
孙布娘只觉羞愧:“是阿娘想岔了。”
说着她又忧虑起来,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的很低。
“村司家想买他家现在住的院子,那可是大院子,怎么也得几十上百贯吧。”
“还有好多人都想买院子,那么多人,那得多少钱?还有其他县呢?”
“主公收息不高的话,那岂不是要亏了?还要亏好多好多。”
孙布把菜起锅:“具体我也不懂,阿娘不用担忧,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等时报通知。”
现在有什么事一般在报里写明,不用一天就能传到所有人的耳里。
“如果到时候真能买房,阿娘,我们买套小院子吧。”他提议道。
虽然单间也住的挺好,但母子住一个炕,到底不方便,何况没院子,种菜就只能用木箱在屋里种。
孙布娘也有些心动:“不知多少钱?就怕我们买不起。”
她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儿子虽然不经常回家,但以后总要成亲,到时候单间就不好住了。
孙布也不勉强:“阿娘你到时候看看,如果可以就买小院子。”
“我在军部现在每月拿两百四十九铜钱,里面有吃有穿,我用不上钱,到时候都可用来买房。”
他很奇怪,不知为何是二百四十九,而不是凑个整数二百五。
孙布娘点头:“行,到时我就自己做主了。”
闻着肉的香气,她忽地鼻子酸涩:“现在日子多好,要是……我现在也不求其他,只希望你的大姊她们还活着。”
年前粮价又降了两成,杂货铺的肉量也增加了,她咬咬牙买了两斤,过年呢,她也要奢侈一把。
孙布给她盛饭,又给她夹了几块肉:“阿娘,你多吃肉。”
“你吃,阿娘不饿。”孙布娘把肉又夹到孙布的碗里,她闻了闻碗里沾了些肉汁的米饭:“好香。”
年夜饭,不再是粗粮,而是纯纯的白米饭。
说起来,这还是孙布娘第一次吃白米饭。
现在日子虽然好了,但她还是舍不得花钱,平日里儿子在军队,她都是简单随意解决吃食。
粗粮粥配咸菜或青菜她能连吃一个月不换样。
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现在的粗粮粥可不是以前那种,混着各种苦涩野菜的糊糊,而是纯的粮粥。
孙布无奈又夹了两块肉到她碗里:“阿娘,我在军部能吃到肉,不用顾着我。”
大年初六,又一期的瑾阳时报,让戈凤三县百姓再次轰动,众人见面讨论的都是上面的内容。
“你知道吧,官府要办什么钱庄,在里面存钱安全还有利息呢。”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钱庄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房子,可以买房了!”
“钱庄当然是首要的,你还不知道吧,钱庄不但可以存钱,还可以借钱呢,要不然我可买不起房子。”
“嘶,还真是,报上有说要怎么样才能借钱吗?”
各种讨论的时候,春荣县的于疏差点扯掉自己的胡子:“这,这官府,还真敢想,借钱还好说,存钱?谁敢呀?”
鸟窝男嘿嘿笑:“我没钱,这和我没关系,不过,听说可以借钱买房,我想买房。”
蓑衣男斜睨他一眼:“你又没婆娘,买什么房?”
鸟窝男翻了个白眼:“我买了房子,不就好娶婆娘了吗?”
“不过……”他上下打量蓑衣男:“你就不行了,就算你有房子,就你那一点点的那啥,注定这辈子别想了。”
蓑衣男气的脸上青红交加,忽地站起来:“你说谁一点点?走,出去干一架,谁输了谁的小!”
看着拉拉扯扯出去的两人,于疏无奈:“都什么时候,还真是……”
于竹冷哼:“就这样的,还想当兵,怪不得人家瑾阳军不收他们。”
瑾阳军年前又招了一次兵,顾卓去了,并经过考核,进了瑾阳军。
鸟窝男他们也跟着去了,只可惜瑾阳军没要他们。
于疏摇头:“他们在作坊做也不错,要是官府真能借钱买房挺好的。”
于竹指着时报:“上面不是说了吗?能借钱。”
于疏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信官府。”
于竹点头:“我自然是信的,不但信官府能借钱,也信去官府存钱不会有问题。”
于疏皱眉:“你别太天真,我们以前的官府是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他以前是县令,很清楚官府的本质,所以才不会轻易相信。
于竹抬头看他:“祖父,你也说那是以前,以前是砚国,现在是瑾阳军。”
她低下头看着桌面:“你不是也在县衙做事吗?虽然不敬,但我还是要说,现在的主公可不是以前的陛下,现在的瑾阳军也不是以前的军队。”
于疏愕然,他和孙女都进了县衙做事,除去过年时间,他们在县衙做事也不过才半个月。
他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孙女竟然完全倒向瑾阳军。
“祖父,或许你要说,要有防人之心,但是……”她语气惆怅。
“这里的一切,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如此真实又美好,我愿意去相信。”
“主公,她是真的,想给我们所有人好的生活,她在努力,瑾阳军在努力,我也想跟着努力。”
于疏沉默,他低头看着时报,良久才释然一笑。
或许,他不应带着以前的成见看待现在瑾阳军的掌权者。
和他的纠结不同,苏村司乐开了花,眼睛离不开时报。
他们算是第一批跟着姜瑾到戈凤的人,对姜瑾是绝对的信任,存钱也好,借钱也罢,只要时报写的他都信。
家人也很开心,开始讨论家里有多少存钱,买这个房子要借多少钱,利息要付多少云云。
“先不买。”苏村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