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老悠哉坐等的神色里,路禾硬着头皮道:“师祖,我虽然随着老师读了好些年书,但着实没什么文采。”
文老:“无妨,便是随意做首打油小诗也是可以的。”
看样子刚才表达的太含蓄了,路禾闭了闭眼,干脆说的再明白些。
“师祖,我不会。”
文老:“……”
他看向文琮景,眼含询问。
你教了这么些年,都教了些什么东西?
文琮景还没回话,路禾率先开口:“师祖,此事倒是与老师无关,是我的问题。”
“我性子闲散,读书只为识字明理,并没有大志向,老师虽然教了许多,我却没有用心学习。”
路禾低着头,等着挨训。
文家在祁京或者说在祁国学子心里的地位超然,文琮景更是学识出众,如今又是文家的现任家主。
想做他弟子的人,绕不了祁京十圈,也能绕八圈,而她一个女子,平白占了一个位置,却不思进取。
路禾此前不了解文老是什么人,只能凭文琮景的性子,来反推,文老应是个豁达开明的人。
哪怕有不满,也不至于太过苛责。
正等着,就听上首惊讶询问:“读书只为识字明理?”
路禾点点头:“是。”
“想必您从老师那里,已经知道我出身农户。在未见过老师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女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学堂读书。”
“我只以为我需要在家帮忙干活,等长大了,再嫁人就好,因为村中女子皆是这么过的。”
“送小叔叔去启蒙那日,见了老师,方知道原来女子也是可以读书的,从那日起,我便是只想着读书可以识字,可以涨见识,如此而已。”
“少时家中贫困,只靠十几亩田地过活,家里两个叔叔皆要读书,我心思活络,便全部放在赚钱上了,如今走的也是商道。”
她话落,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文老夫人觑了一眼文老,起身去拉路禾:“瞧你严肃的,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路禾抬头,文老夫人笑的和蔼:“你不用害怕,你师祖不过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路禾依言看向文老,只见文老若有所思,扫她一眼,又扫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文琮景一眼。
等和她的目光对上后,突的笑了起来。
“我吓着她?我瞧着这胆子大着呢,也敢说着呢!”
“不过我倒是晓得修竹为什么收你做学生了,有趣。”
文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将路禾带到自己身边坐下:“不用拘束,权当自己家就好了。你老师没有娶妻,更没有个一儿半女,你是他的学生,也就是半个女儿。”
路禾含笑点头:“知道了师祖母。”
她以为后面的时间,会是她和文老夫人聊天,结果文老却谈兴极浓,看着她滔滔不绝。
“禾丫头,当年你老师抛下祁京一切走前,最常问的,便是:读书为何?为何做官?”
“别人回他为国效力,为民请命,他不满,一气之下,不顾劝阻,就离了京。”
路禾汗了下,原来自家老师也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韬光养晦一类的原因的,毕竟以他和岑静帧的关系,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那老师现在有答案了吗?”
文琮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