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知道路禾这几天都在忙什么,齐刷刷的看着她。
路爷爷率先道:“家里房间够住,盖的时候就怕你们谁回来没地方住,都留着呢,你还盖房子干啥?”
路禾解释道:“不是盖给我们住的,我是要盖个学堂。”
“啥?”
这下全家都懵了。
路奶奶问了句:“你小叔叔不会要回来教书吧?”
“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路禾满脸疑惑。
“那你盖学堂干啥?你三叔媳妇在青州,他不可能回来,也就你小叔叔能回来。”
路禾干笑两声,意识到有点不好解释。
她习惯了自己做主,加上钱又是自己赚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貌似忘记征求家里人同意了。
“我是想修建一个学堂,请个夫子回来教书,这样村里的孩子,不就又有地方读书识字了吗?”
路爷爷道:“这请个教书先生,月月都需要银钱,村上也不是挨家挨户孩子都读书,这个银子怕是不好出吧?”
路禾硬着头皮道:“我是说我请。”
众人:“……”
安静好一会儿,路爷爷想明白了。
“你想像之前文先生那样?”
路禾点头:“爷爷睿智。”
“睿智什么睿智,你自己不觉得亏就行!”路爷爷手指点了点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心下是高兴的,文先生来之后,他们家受益良多。
几个孩子没有不识字的,路清路溪都走了科举一路,很是出息。
他与文先生也颇聊得来,比别人知道的多些,文先生为何来他不知道,但知道他从不缺钱。
教书不为赚钱,只为育人。
文先生走,他可惜。
路禾要重新开这个学堂,他欣慰高兴。
路禾只笑没吭声,她没说的是,打算挑两个远一些的村子,也给建上学堂。
如果学堂的孩子多,就扩展到附近每个村都建上一个。
只是这事儿急不来,先将三稻村的建好再说。
这是个烧钱且只出不进的长期事业,摊子铺太大,她怕自己的荷包撑不住。
九月末,这面的事情差不多定下,留下路平张桂,路禾率先返回青州。
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钱生下个月的骚扰不用再继续了。
钱生松了一口气:“还当你要和她死磕到老,我还琢磨着,真到那时候,我能把青州的百姓都雇一遍。”
路禾嘴角抽了抽,想和他探讨一下人类生孩子的速度和孩子成长的速度,最后作罢。
总不能告诉钱生:没关系,等二十年后,你就可以雇佣他\/她的子辈\/孙辈吧?
那估计不是死磕到老,是磕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回青州的第二天,路禾带上礼品去了趟郑家。
郑家不算富户,家中只有一个铺子维持生计,因此不似孟家,宅院大,侍候的丫鬟婆子也多。
院中只有一个使唤婆子,平日里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
路禾去时是不赶早也不赶午,婆子正在扫院子,路慧正在洗衣服,而郑氏在自个儿屋子里绣花。
路慧见她去了有些愣:“你怎么来了?”
路禾笑了笑:“自是来探望小姑姑你的,这次家中摆酒你没回去,爷爷奶奶好生惦记,嘱咐我回来后一定要来看看你。”
“这不,我昨日回来,今日便过来了。只是不赶巧,你这在洗衣服呢!”
她细细瞧着路慧身上的装扮,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耳朵上带着一副银耳环,身上的衣裳是细棉布的,瞧着五成新,想来平常也是穿这个的。
再看路慧面色,也不错,人也没瘦,虽然瞧着沉静了不少,但也不像受了欺负。
两句话的功夫,屋里郑氏听见动静出门查看,见到路禾微微一愣,不认识。
“这是?”
路禾笑了笑上前道:“郑夫人想来不记得我了,我叫路禾,应爷爷奶奶心思,来探望小姑姑。这是一点儿小礼品,别嫌弃。”
“怎么会呢?快进屋,慧儿,洗衣服先放放,陪你侄女说说话。”
郑氏是个会做人的,自己和路禾略微寒暄两句,便避开了,留姑侄两个单独说话。
路禾翻了翻路慧被水泡的有些褶皱的手,道:“在家中时洗自己的衣服都要攒上几天,现在倒是勤快,一洗两大盆,还用的冷水?”
路慧抽回手道:“懒得烧热水,这青州城里不像家里,缺柴火了进树林里捡一捡就够烧一天。这里烧柴火都要按捆买,一捆要几文钱,贵着呢!”
“况且现在也不冷,水也只是稍微凉一点而已,用不着热水。”
这么勤俭持家的小姑姑,让路禾有些无措。
“他们也自己开铺子,家里还有婆子干活,难不成还缺烧柴火的这几文钱?”
“若他们郑家当真缺,我们路家不缺。”
路慧愣了愣,眼眶泛了红,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路禾脸色却沉了下去:“郑家真的给你委屈受了?”
路慧又摇摇头:“没有。”
说了这两个字后,沉默好一会儿才又道:“只是这日子,和我当初想的不一样。”
“我以为嫁给一个秀才,会像三嫂那样,每日起来有丫鬟侍候,我只要当秀才夫人就好。”
“可成婚后,我才知道,成了婚的女子,要侍奉公婆,要服侍相公,还要为相公洗衣做饭。”
“生了怡儿后,我还要照顾她。每日忙忙碌碌,我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路禾越听越沉默,因为这就是一个女子成婚后的日常。
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什么都要操持,一颗心都围着家里的男人转。
每天都在忙,却每天都忙着一样的事情。
孟心婉因为有丫鬟,所以洗衣做饭不用她。
她家世比路清高,也不用过分去看路清的脸色,只要温柔小意的对待就好,夫妻自然和睦,婚后生活便看着格外和美。
可郑家家世不如孟家,路慧过不了那样的日子,便过成了如今的样子。
“那姑父呢,姑父待你好吗?”
路慧闻言表情又是一空,犹犹豫豫道:“好的吧。”
“我们从来不吵架,他白日里去官学,晚上回来用过饭便读书,和三哥从前在家时一样。”
“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