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莞宜如同离弦之箭似的冲出写字楼,沿街飞奔至十字路口,站在路边拦车。一辆天蓝色的出租车刹停在她面前,她拉开车门欲上车时,猛然想起手机还在阿虎那,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国字脸,猥琐的眼神很让人反感。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车的一瞬,司机盯着她,语气不善地粗声问道:“你还走不走?”
“不,不好意思,我不走了。”温莞宜颤声说着,并在司机很不满的“你不走,还招什么手”的埋怨声中,关上车门,沿着行人稀少的人行道朝就近的公交车站跑去。
已追上且隔着挡风玻璃目睹这一幕的苏越泽轻踩油门跟上,身后的邓译启动车子远远跟着。
苏越泽降下车窗,减速慢行,几乎同人行道上疾步如飞的温莞宜并肩而行,几辆机车呼啸而过,“温莞宜,上车,我送你回去。”
“你走开,别跟着我!”听到他的声音,温莞宜心头不禁一颤,喘着气扭过头,在远去的轰鸣声中冲他吼了一嗓子。吼完慢下脚步,扭回头目视着前方,不顾一两行人的目光,扯着嗓子骂道:“苏越泽!你能不能稍微要点脸,你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来逼我一个高中生给你当三!”
苏越泽沉下脸,一脚油门加速,刹停在她前方五六米的地方,熄火,推开车门下车,大步朝她走去。
温莞宜停下回身欲跑,就见下车走来的邓译,几乎同时,方才那如野兽般嘶吼的引擎声再次逼近,紧接着,一辆疾驰而来黑色机车刹停在路边,长腿撑地,“温莞宜,上车。”
“窦......”温莞宜微吃一惊,而后毫不犹豫地跑上去,攀着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身后。
一声巨响,机车往前冲去。邓译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苏越泽,忙掏出手机,将记下的车牌号发与阿虎,让他去查。
开了一小段路程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窦彦恒将车刹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强势地给摆手拒绝的温莞宜戴上,而后盯着她脖上那道细长的血痕看了会,欲言又止地回过身,目视着前方发动车子。
十多分钟后,停在七中后门的香樟树底下,温莞宜下车,摘下头盔还与他,由衷地道了声谢。
窦彦恒不语,只抱紧头盔盯着她看,也只字不提方才的事。
温莞宜避开他的视线,指着保安室说,“那,我...我就先进去了,你...你那个回去得路上注......”
“温莞宜,我还是很喜欢你,”窦彦恒上前一步,出声打断她,“不过,你放心,在你上大学前,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骚扰你。”
他这一举动,把温莞宜吓得连退好几步,话也说得不利索,“可...可...我...我不喜欢你!窦彦恒,咱...咱一码归一码,我很感谢你帮了我,你以后要...要有事找我,我...我能帮的也一定会...会帮你。”
窦彦恒听笑了,说,“温莞宜,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就说不喜欢我。”
“我...我...”温莞宜支支吾吾间猛然想起温书柠说的感觉,便说,“我对你没感觉。”
话落,抬脚就要走,胳膊却被抓住,正要甩脸开骂,一吻落在她的额头。她顿时懵了,小脸微红,窦彦恒瞅着,咧嘴笑说道:“温莞宜,你脸红了,这证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温莞宜听了,又羞又恼,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朝保安室跑去。
窦彦恒笑着目送她走进学校,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戴上头盔,跨坐上车离去。
“伊一。”温莞宜站在宿舍门口边敲门边喊,“书柠。”
早已睡下的两人一听声猛地从床上坐起,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后,迅即爬下床。安伊一打开桌上的台灯,温书柠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打开门,一见着站门口的温莞宜,便急声问道:“莞宜,你不是回家了吗?”扫见她脖上细长的血痕,又急声问道:“你脖子怎么伤了?”
“怎么了?”安伊一一听,忙上前来,“伤哪了?”问着,就往她脖子上看,一看眼眶瞬红,满脸心疼地轻唤一声,“莞宜。”
“我没回家,那个死流氓的人把我带走了,我手机还在他们那。”温莞宜走进去,温书柠关上门,“伊一,多亏你送我的钥匙小刀,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身抱住温书柠,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那个死流氓又浑又渣又贱,他都有未婚妻了,还三番四次的来骚扰我,甚至逼着我给他当三。都怪韩云芩,都是她,她害我干吗的,我又没得罪她。”
温书柠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安伊一看着,没忍住也落下了泪,她忙低头拭去,拿上纸巾绕到温书柠身后,抽纸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伊一,书柠,这事别跟宋西扬他们说,就当我真的回家了。”洗完澡,一身小恐龙睡裙的温莞宜坐在桌前,盯着轻洒在桌面上的台灯灯光说。
两人看着她,齐声道:“不说,我们谁都不说。”
眼泪顺颊流下,她说,“那些人可冷漠了,不管我怎么喊,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就是一副看戏的样,要不是窦彦恒,我肯定又被他们带走了呜呜呜......”
温书柠眼眶通红,不发一言地伸手从侧面抱住她,一手轻轻摸着她的肩。安伊一看着,心里也不好受,眼泪落下的一瞬,慌忙背过身去擦。
“伊一,莞宜睡着了吗?”凌晨两点多,躺在周映床上辗转反侧的温书柠撑起上半身,压低声音问同样辗转反侧安伊一。
安伊一摸过手机,撑起上半身看去,就见屏幕微光下一滴在她眼角凝结的泪水,此刻正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长叹一声,伸手拭去,说,“睡着了都还在哭。”
温书柠苦笑道:“没事,她明天起来了,照样跟个没事人一样。”话落,又说,“睡吧。”
而同样辗转难眠的木伊萱,站在盥洗室的洗漱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木伊萱,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生他会喜欢心思恶毒的女生。你不能那样做,害人终究害己。”
“欸,书柠,”吃完早饭,坐在阳台外晒太阳的温莞宜,看着在给她刷鞋的温书柠,摸着额头问,“你说,一个男生他要是亲了你的额头,然后你脸红了,是不是证明你喜欢他呀?”
“什么鬼!谁跟你说的?”温书柠刷鞋的手一顿,回头看去,就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拜托,只要是正常女生,她被亲了都会脸红。”
“那...那她要是过后很生气呢?”
“废话,这被不喜欢的人亲了,过后能不生气吗?”
温莞宜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也是。”
温书柠盯着她,追问道:“谁跟你说的?”
“就,就窦彦恒,他......”
温书柠一听,惊地瞪大眼睛,“他亲你额头了!”
温莞宜“嗯”一声,低下头来,声似蚊蚋,“他又表白来着,还说什么在我上大学前不会来骚扰我,我就说不喜欢他,对他没感觉,然后他就......再再然后他说我脸红了,就是对他有感觉,可我明明很生气的。”
温书柠听完,颇无奈地问她,“温莞宜,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就说对人家没感觉?”
温莞宜抬头看她,问,“那是什么感觉?”
“就是......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温书柠说着,转回头,继续刷鞋。
“那好叭。”温莞宜说着,又问,“那我是不喜欢他吧?”
温书柠听了,又气又想笑,回头看她,“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