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楚冰从杨萧的肩膀上起身，“是啊，所有人都羡慕我们，在外人的眼中，只看到我们外在的美丽，但是你真以为，这种蜕变，一点代价都没有么？”
杨萧从王楚冰的闪烁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就好像，杨萧和所有的外人，都不能理解她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萧有些语塞，但是他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做到这样子，安心地对王楚冰说，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杨萧不是王楚冰，没有经历过王楚冰经历的那些事情，也没法感受，王楚冰的痛苦。或许王楚冰上难过的，本就是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情。
“是我不对。”王楚冰看着杨萧眼神中的自责难受，眼神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每一次的蜕变，确实会让我们美丽不止一点，甚至会让人眼前一亮，到第五个印子的时候，我们甚至有勾人心魄，让人神魂颠倒的能力。”
王楚冰直视着杨萧的眼睛，没有闪躲，“这一切，听起来，就是这么的美好。好像我们拥有着这种媚狐体质，就要能拥有权力，地位，金钱，好像我们想要有什么，都能有。”
“我知道，带来的和失去的是成正比的，老天爷不可能这么不公平。”杨萧叹了口气，“每次蜕变都像是经历一场灾难一样吧？”
杨萧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已经三朵爪印，前两次的蜕变，得经历多少苦难的，怕每一次，就像是死后重生一般吧。
“老天爷公平？”王楚冰苦笑一声，“他老人家哪里会公平，他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把苦难强加在我们媚狐一族的身上。”
杨萧看着王楚冰的身子有些颤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没事的，别说了。”杨萧发现，王楚冰仅仅只是透露给他一点信息，他就难受的没办法接受。
“没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王楚冰从杨萧的怀中挣脱开来，“如果每次的蜕变，只是像无数只蚂蚁爬在你身上一般难熬，如果每次的蜕变比死了还要难受，我们媚狐体质这一脉，都能承受，这种体质给我们带来的好处，确实太多太多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等到我们四十岁的时候，没有生路。”
王楚冰的眼神是死寂的，杨萧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楚冰一直要找到药王谷。三十五岁之后，一年一次的发作，一年一次的熬不住，四十岁的时候，这些柔弱的女子，根本熬不过去。
“更可怕的，还不是死。”王楚冰冷笑一声，“我们媚狐体质的女子，全是家族的负罪， 要是你在社会上没有一定的地位，没有能耐，等到爪印到第五枚的时候，我们就会被家族的男子送人，去魅惑别人的心智。”
杨萧死死拽住了王楚冰的手。
“我们根本不是人。”王楚冰摇了摇头，“老天爷公平，公平在哪里？为什么要天生赋予我们和别人不同，我们也想像普通女子一般结婚生子，我们也想像普通女子一般有着天伦之乐，只是我们都做不到，我们甚至都没有一个叫做人的权利，我们是工具。”
杨萧这才真正读懂了王楚冰，这哪里是一个熠熠闪光的大明星，这只是一个苦苦哀求自己能够幸福的普通女人。
“我们会找到药王谷的，在你三十岁前。”杨萧下了承诺。
王楚冰听到杨萧的话，心里总觉得无比的踏实，只是她不能，不能这么自私，让杨萧为了自己冒险。
她摸了摸自己这张脸，“不需要了，杨先生。”王楚冰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和一个外人说话，跟杨萧只是个过路人，没有任何交情。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杨先生可怜我。”王楚冰冷笑一声，“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还有，我这张脸，在三十五岁之后，就会快速衰老，丑的连我都认不出自己。”
王楚冰就像是个在和大人赌气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脾气倔强极了，杨萧的话，怕是根本听不进去。
“找到药王谷就好了。”杨萧的眼角也落下两行热泪，杨萧发现自己是这么自私，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想要找到药王谷的姑娘，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药王谷有多危险，你我非亲非故，完全不需要这么做。”王楚冰怕自己再看一眼杨萧，狠着的心就会软弱下来，“哪怕我们找到了药王谷，那些自以为是的药王就肯为我医治么，你不知道药王谷的规矩。”
王楚冰叹了一口气，媚狐这一脉，这么多年的传承下来，难道就她想要找到药王谷解决这些麻烦么，显然不是。
家族的历史上，有人找到了药王谷，有人成功活了下去，只是那只是传说，传说中，活下去的那个媚狐之体的人，因为四十岁长了一张九十岁苍老的脸，没活过两年自杀了。
王楚冰觉得，就是这么多年发展下来，药王谷有着更加深厚的底蕴，能有那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她甚至想着，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还有机会。
哪怕是让她顶着一张八九十岁的容颜，她也愿意，只是如果是杨萧帮她，让她活下去，她真的能够做到在四十岁的年纪长一张八九十岁的面孔么？
答案是否定的。
“一切都能解决的。”杨萧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王楚冰，语言的力量在现实的面前似乎不堪一击。杨萧说得再多，还不如做来的实际。
“杨先生，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看在我帮你找到丹药，找到你父亲以前的友人的面子上，放过我一马，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王楚冰的话语中有些生气。
“我答应，我帮徐蕾把丹药送去，就一起去找药王谷。哪怕是药王谷救治不了你，我杨萧，找遍天涯海角，都会找到改变你这种体质的方法的。”
杨萧的眼神坚定不移。
王楚冰看着杨萧的眼睛，才发现，这是一双透明，清澈，坚定的眼睛，杨萧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