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生不放心,生怕墨轲受信中墨翟陈旧条约规定。
亲自来监督五万民夫,把阻挡水道石头搬开,
用空心竹管,引出溶洞暗河,正遇到外面雷雨交加。
河面暴涨,两股水流汇聚到同一条河道,垂直流下。
水淹没河道俩边,向着中间山丘上襄阳城漫过去,
墨轲眼看洪水淹没周围一切,向远处襄阳城涌过去,
转身,背对着城池,落泪,“众生皆苦,襄阳城民众平时以鱼虾为食,
这回可真成鱼虾肚子里的食物。”
城里项胜还当以往,季节性涨水一般应对。
“不要慌,把老人、小孩、妇女,粮食,刍草都搬到山上,
东皇太一祠中!”
“正逢壮年,都到城头上待着来!”
楚律,满六尺即成年。
许多楚人意识到,都把身体蜷缩起来,监兵手里拿着戒尺,
瞅着新征上来的人,每个人都在逃避画在墙上触目惊心红线。
个头在红线上的,需要去服即时兵役。
每个人要么紧抱双肩,要么膝盖弯曲,还有些偷偷弯下腰,佝偻着背。
“都给我站直了!”
监兵手里灌铅铁尺,敲打着佝偻着背楚人,狠狠瞪着他们,
“城破也得死!”
戒尺打在胳膊上,啪,冰凉后滚烫
“把手松开!”
戒尺下扫
“膝盖不得打弯。”
“好了,把红线以上带走!”
侥幸没选上如临大赦,都向东皇祠奔去,
“东皇太一显灵,保护我们……”
躲在东皇祠里老弱妇孺,抬头望着上面阴沉天空,老人说起,
“看着这样子,大雨还在后面,可城里积水已经没过小腿了!”
大家依然期待,东皇太一能向以往,施展无边法力,
保佑城中水速速退却。
最早发现问题是项胜,这天负责测量来参军楚人身高时。
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昨天站这级台阶,比昨天高十级台阶,
只是睡了一觉,起来看到昨天站的地方,它们通通淹到水里。
“柱国,昨夜涨水涨的厉害……”
项胜侧着身子过来一看,蓦然差点连冷汗都吓出来。
“从来没有过啊!?”
他意识到是秦人在捣鬼,向对面山头上望去。
山头上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七日前,秦军就把溶洞暗河里的水,引入河道。
现在正蹲在树底下避雨,等着襄阳城被冲垮瞬间!
“前将军,几时能等到,前面那座城冲垮啊!”
“这些天不停下雨,我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感冒了。”
“熬点姜汤喝吧!”
李铁生蹲在茅草搭成雨棚里,望着雨幕中山丘上城市。
四周雨流下去,汇聚到中央盆地,盆地里水已经到淹没外城墙1\/3。
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淹没,眼前这座城,他也说不准。
雨势更大,击落在地上,声音响的连对面说话都听不清。
突然,远处传来巨大轰鸣,在轰鸣出现地方。
出现方桌大小漩涡,雨水流入漩涡中,倏然不见了。
他举起双臂,在雨中奔跑,亲眼看到巨岩与夯土,搭建成的城池在他眼中塌陷,
“我们成功了!”
部曲、校尉纷纷冒着大雨,跑过来向他祝贺,
“前将军,你这法子真行!
用不了多久,城里民众都沦为鱼蟹肚子里食物。”
两千五百主,率长吆喝着召集各自麾下,“窑乡的,窑乡的……
洛南安郊,安郊的集合。”
他本来还想喊洛南集合,直到左将军出现在他面前,阴沉着脸,狠狠剜他一眼,
把左旗立在湿软土地上,喊出正宗洛南话,“洛南左旗到这里来。”
与此同时,黑龙口的,蟒岭的、桃冲的,龙驹寨、石头沟朝着各地或能听出音,或完全听不出音,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好似八百诸侯一起临朝一样乱糟糟。
其他将军望着李铁生,“你怎么不着急?!”
他笑笑,“酉、畏,把你们手下集中到前将军旗下。”
剩下麾下其他军侯,乖乖把自己麾下曲部集中在前将军旗下。
其余三个将军,咂咂嘴,有些不满意,
“你这不过是偷懒的办法!”
想不到已经升为大良造,元帅的司马错,顶着大雨跑过来问他,
“现在能行了嘛?!”
李铁生看看天色,天色不似刚才阴沉沉的。
像大灶上的锅,锅倒扣在天空上。
缕缕光线从更高天空上垂下来,把乌云照的亮白,
只是在边上还有点阴的厉害。
“照这个样子看,还有最后一哆嗦了,主帅,暂且等等吧!?”
其他三个将军羡慕元帅司马错,冒雨赶来询问,
嫉妒恨他,竟然还要再等待。
“给你个面子,你还卖起乖来了!”
后将军西伯庸脱口而出。
刚说完,雨势陡然变狂,狂风贴着地面,
把矮小云锦杜鹃拦腰折断,身上披着蓑衣也掀飞出去十几米。
看到士卒都跑出去捡吹跑蓑衣,李铁生怒吼,
“聚在旗下士卒百将,率长,各部曲都别跑,让民夫去捡。”
刚要向外跑士卒,腿哆嗦一下,又跑回来站在自己的位置!
后将军西伯庸脸上露出不满,“只是一个前将军,得瑟什么?!”
司马错蹙眉,瞥见后将军,想想,孟西白三氏跑到他队伍里来,镀金嘛?!
“西伯庸,你能担当大任嘛?”
他傻眼,咬牙跺脚,“能!”
“五万民夫需要人统一调度,你去负责民夫调动。”
他抬起头,“我要立军功!”
“调度好五万民夫,也是大功一件。”
他疑惑,自己哪里得罪元帅,可从司马错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垂下头,“喏。”
任命他的郫将菁为假后将。
这时,雷声渐稀,雨点落得速度也比之前更慢。
更重要的是,襄阳城池外墙大片剥落下来,露出埋藏在里面大块岩石。
岩石之间土冲刷下来,岩石轰然倾倒,堵住此前旋涡。
李铁生悄声走到司马错身边,
“可以了。”
擎旗手挥动月牙纛旗,纛旗上写着大大司马二字,
司乐命令手下擂鼓,三声鼓响。
该在各自大小旗旁边集中士卒。
跟着擎旗手,挥动旗帜向下冲,
五百主眼睁睁望着,襄阳城在面前显得很大。
飒……把藏在剑鞘里七尺秦剑拔出来,举在手上,对准荡然无存城池,“冲!”
前将军李铁生冲进城里,项胜及其手下,跑的所剩无几,街上满是如镜面光滑黄泥,下面深深浅浅。
深的地方能陷进去一头牛,浅的还没不过鞋尖。
几位墨者忙的用木杆标出水位,捞起浸泡在泥水里猪,
打捞漂浮在水面上家具、席子、陶器,
给躲在东皇祠中老幼熬粥,李铁生望着热气腾腾白粥,
也忍不住凑上来,“给我也来是一碗。”
墨轲瞅着他,“前将军,你爵位是中更吧?”
“可不要告诉我,没有喝过稻米煮的粥。”
他望着正在锅里,咕嘟冒泡煮的粥,
“很久了,久的我都快要忘记,这粥他是什么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