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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月色下的愉悦与宁静

只见莫以宁盈盈一笑,不疾不徐道:“要怪便怪世子爷呢,世子爷的性子谁都晓得,若他不乐意了谁能逼着他。

师父虽待他严些个,也必是他执意如此,他身子自大好了之后便有些急燥了,定是催着师父多教他些本事。

可师父却不晓得,世子爷几个月前是何模样?他拔毒时又遭了多大的罪?

先生却是知晓,故而才会那般着急,还请师父莫要见怪才是呢。”

她望了眼收了几分笑意的谢明矅,方道:“论理这话我很不该说的,只兄长也说了,今日都是自家人。

年初那会儿,世子爷站起身都很艰难,整日里咳的气都喘不过来,吃不下睡不着,走路都要人搀着。

我时常想,若不是有长风跟在身边随侍,我推他一把他都能摔个大跟头。

可先生来了,先生救了他,他才能一日胜一日的好起来。

后来,师父也来了,他也越来越有神彩。

那般的英姿勃发,竟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时,我便晓得师父教的极好。

只不过,先生说的也是事实,世子爷身子亏了这么些年,不是一两日便能养好的,本事自是要学,身子也要顾上。

最怕的是外面瞧着壮了,内里却虚了,若身子不好了,他纵学的再多又有何用。”

这话也是说给谢明矅听的,他急切了些。

谢明矅望着莫以宁的凤眸中带了一丝柔情,原来,她竟这般为他忧心。

莫以宁又继续说下去:“可世子爷性子执拗,平日里谁劝他也不会听的!

但师父您不一样呢,您是长辈呢,您的话他必是要听的。

这世上从来也没有一口便吃成个胖子的,咱们慢慢来,或许更稳当一些。

若是世子爷不听您的话了,咱们还可以跟外公告状不是,人证可都是现成的,先生?”

“啊?对呢!”华七鹤挥了挥手肯定道。

他听着莫以宁弯弯绕绕说了一堆,虽不甚明白,但他晓得世子夫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凤鸣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对个屁对,你听都没听懂就对呢!

还有,这臭丫头竟然敢威胁他,这是要去找义父告状呢!

凤鸣川的眼神冷了下来,就那么凶神恶煞般的望着她,纵是炎炎夏日里,也能感觉到他如一块寒冰一般,幽幽的散着冷气。

莫以宁才不怕他呢,他敢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

呵!还敢瞪她?

莫以宁秀气的抿了抿唇,又勾起几分笑意道:“我想外公一定极为在意世子爷和师父的身子的。

先生啊,您方才说师父的身子也不好呢,可是真的?”

涉及医术,华七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受过很多的伤,新伤旧伤数不清。

糟糕的是脏腑受过伤,骨骼损伤处也多,本该好生调养才是,可他一心逞强并不肯呢!”

莫以宁听了这话番话,便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难过道:“世子爷,师父身子这般差,你还害他老人家那般辛苦,会不会不合适呢?”

谢明矅眼瞅这棒槌精捏个帕子就演上了,还大剌剌的给自个师父挖了个坑,他能怎么办?

他两边望了望,笑的跟朵花似的:“啊,呵呵……”

莫以宁手掌一合,欣喜道:“说的对呢,我们可以请先生给师父调养身子呢!

先生啊,师父的身子便交给你了,若是他听话也就罢了,若是不听,那我们不得不写信劳烦外公了,想来外公一定有法子呢……”

呵呵呵……

凤鸣川明白了,这臭丫头先抑后扬,借题发挥,指桑骂槐,连消带打,末了还给他点厉害瞧瞧,若他不听话,这臭丫头当真敢去告状。

还都是些阳谋,件件她都占了理儿。

义父也知晓这边有位神医,派他来也的确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从来不曾说过呢,这臭丫头怎地猜到了。

莫以宁也不过是随便猜猜,可瞧凤鸣川的脸色便晓得,他若敢不治病,楚侯定会叫他好看。

谢明矅有些为难。

他这位舅舅加师父不瞪莫以宁了,这会儿改成瞪他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若是化为利箭,他身上一准扎满了。

他被迁怒了。

可他能怎么办?

原本他还不晓得师父的身子也不大好,现如今既晓得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却见莫以宁笑的一脸的温柔贤淑,她还极好心的请教华七鹤:“先生啊,师父的病要如何治啊,可是要放在锅里蒸上一蒸?”

凤鸣川叫她说的脸色都变了,怎地这神医治病竟是要上锅蒸的么。

莫以宁还贴心的安慰道:“师父莫怕,世子爷叫先生蒸了七回呢……”

谢明矅……

凤鸣川……

可惜华七鹤当真是位老实人,他摇摇头道:“很不必呢!”

凤鸣川悄悄松了口气。

“扎针喝药尽够了,必得扎足七七四十九日……”华七鹤晃着脑袋道。

莫以宁心下暗笑,妙极,先生总算是学会了。

实在是凤鸣川将好脾气的华七鹤惹火了。

凤鸣川听的心头一颤,拉长着脸:“胡说八道,还七七四十九日,你炼丹啊!”

莫以宁连忙帮腔,举着手指头数给他看:“先生并没胡说八道呢,您问世子爷就晓得了,每隔七日拔毒,拔了七次,也是七七四十九日呢!”

华七鹤满意的点了点头,重心长道:“做人呢,最要不得的便是讳疾忌医,打从今日起,哦,不成,今日喝了酒,扎错了会要人命的。

打从明日起啊,你每日必得让我扎上几百针才是,你可不能让大将军为你忧心啊……”

几百针?那岂不得扎出个刺猬来?

谢明矅的手虚虚握成拳挡住了半张脸,他想笑,但他不敢。

宋晓笙只端着酒杯略做遮掩,可杯里的酒叫他抖得都洒出来了。

卫临早就躲到一边去了,拍着栏杆哈哈大笑,谁让这凤小子平日里又凶又横。

最可叹的竟是莫以宁半分笑意都不带的,望着凤鸣川一脸的忧心忡忡,演的那叫一个意犹未尽呐。

华七鹤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那叫一个得意。

凤鸣川见势不妙深感后悔,早知如此,很不该得罪这位爱唠叨的神医!

这顿饭自是用的宾主尽欢,惟有一人除外。

到了夜里,清辉如水,洒落在荷叶上,凉风带起层层涟漪,叫那烛火一照,平白生出一些氤氲之气。

宋晓笙心情大好,对着荷塘月色,竟难得的生出了抚琴的雅兴。

卫叔与云姑便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一脸欣慰。

凤鸣川与华七鹤还在拉扯,两人不服气的拼酒。

莫以宁与谢明矅凭栏而立喁喁私语,听着琴声悠悠,如高山流水,潺潺铮铮。

很多年以后,宋晓笙登上了高位,始终都还记得这一刻的愉悦与安宁。

待到都玩的尽兴了,已是深夜。

谢明矅牵着打着呵欠的莫以宁,一步步的走回芳华小筑。

浅月与墨香一人执了一盏琉璃灯笼,在前方照亮,火烛将两人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颀长。

地上的一对身影若即若离,最终还是紧紧的依偎在了一处。

“我走不动了,肩舆呢,叫肩舆来接我……”

“再走上几步便到了,做什么要叫肩舆!”

“不好,我累了……”

“我记得你素来不喜肩舆,就爱自个走动的?”

“我今日的步数且够了,很不必再走了!”

“……那,我背你可好,来啊……”

“……不好,成何体统!”

“哟,你竟是假道学?我好歹是个世子爷,我都不嫌你,你还嫌着我?”

“这是两码事,背着多难看啊……”

“你不是走不动么,我背你你还挑?那,我抱着你可好,快过来……”

“……很不必了,我又走的动的!”

“莫以宁!你跑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