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一早。
逃出大牢的裴暮辞不知道从哪儿集合了一些人,骤然从暗处杀出。
而同一时间,本该被堵在雁山关的大军,竟猝然出现在雁州城外。
待裴暮辞带人从里面杀了守城的山匪,打开紧闭了半月之久的城门后,由一位姓白的小将,带领大军入城,打了那些山匪一个措手不及。
半个时辰不到,山匪便被打得节节败退。
程北望见大势已去,来不及思考是哪个环节出了漏洞,只得狼狈地召集剩下的人马紧急撤退!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撤回他们的老巢云雾寨,反而是朝着长安的方向逃去。
想来应该是想打过去与叶家的人会合。
那位白小将有心想追,可那些山匪跑得太快,他带来的大军又不能离开雁州,不然雁山关无人,胡人定会偷袭作乱。
无奈之下,他只能匀出两万兵力留下,其余人马则被他火速带回了燕山关。
离开的时候,那位白小将特意去了一趟顾宅,将严将军的亲笔信送到了蒹葭夫人的手里。
因为雁山关的士兵之所以能过来,全靠蒹葭夫人舍弃个人安危,将娆娘留下保护她的暗卫都派了出去,不但搞到了不少蒺藜火球,炸开了山路,还及时给雁山关众将士运去了一批御寒的衣物和粮草。
说来也是程北望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雁州城。
所以大意了。
他笃定雁州官员都被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裴暮辞和燕钧也成为了阶下囚,他们的人马都被他斩杀,加之燕家所有人都在他手里,燕钧哪怕在雁州城还暗藏势力,也不敢贸然出手。
至于裴暮辞,虽没有他的软肋做威胁。
但那人心中有百姓,多杀几个百姓,百姓便可做他的软肋。
也因此,他忽略了自己的老巢。
不,应该说是少年太过自负。
他自觉谋算过人,觉得抓住了大鱼,剩下的小虾米再怎么折腾,也都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不屑去留意蒹葭夫人这等妇孺的一举一动。
这也给了蒹葭夫人及时将暗卫全部派去的机会。
而那条重新连上雁山关的山路,就是从云雾寨打通的,这也是为何能打程北望一个措手不及的原因。
话说回来,山匪被赶走了,雁州百姓高兴不已,却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绫。
得知娄家是山匪的眼线,当初就是他们打开的城门,百姓们群情激愤,全都拿了烂菜叶冲去了娄府。
娄家女眷们全部被揪了出来,险些被愤起的百姓当街打死。
最后是裴暮辞带人过来,疏散了百姓,将娄家的人全部下狱,只等朝廷解决了粟阳的逆贼,再一起定罪。
二狗跟裴暮辞还算熟,远远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仰天咆哮了几声。
听到虎啸的人都惊了一惊。
原本要离开的裴暮辞却是一愣,赶忙朝娄家后院走去,最后在一间小院里找到了二狗。
程北望逃得匆忙,只来得及带走胖果,根本没顾得上它们两兄弟。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裴暮辞看到二狗,急忙让人去打开铁笼。
被关了好些天的二狗,一得自由,立马兴奋地在院中跑来跑去的,仰天咆哮个不停。
玉树就淡定得多,迈着优雅的虎步从笼子里走出,看了裴暮辞一眼,朝自家憨弟弟咆哮了一声,随即纵身一跃,跳过墙头往外跑去。
二狗一愣,停止了撒欢。
但它却没有立即跟上它哥,反而跑回裴暮辞身边,嗅了嗅他腰间挂的香包,好似在告诉它要干嘛去了。
随即也纵身一跃,追它哥去了。
裴暮辞垂眸,怔怔地望着腰间的香包,待反应过来二狗想表达什么后,立即让人集合队伍,他则去找了燕钧。
雁州这边发生的事,山高水远,还并未传到其他地方。
而江州与粟阳这边。
因三日前,孟嫣然突然让曹覃带兵去试探守城军人马的真伪,让原本想答应调换守城军这个法子的卫祁,忽然犹豫了起来。
哪怕温赓亲自去跟他商谈,他至今也都还未答应。
毕竟这个办法太过冒险。
如今他手里的人马,是压制粟阳的关键,一旦出现一丝差漏,让叶家的人过了那道关卡,就算皇城来的那五万大军赶到,那江州也难再夺回来。
江州一旦夺不回来,就算他们灭了鹿城那两千叶家私兵,调换过去的人即将面临的,也是叶家和吴斐大军的前后夹击。
哪怕皇城过来的那五万大军,和关将军派来的大军也能给他们前后夹击。
但关将军派来的人至少晚到三日。
三日的时间,足够叶家一边牵制住皇城那五万兵马,一边拿下周围几州了。
到那时,大景就真的要分裂了。
这些温赓自然也知道。
可若是不先解决鹿城那两千私兵,直接让吴斐的大军踏入江州,再占领江州,将关将军派来的人拦于鹿城之外。
那就算守住了叶家的人没打出来,后期又如何打得过叶家私兵与吴斐带来的大军呢?
他们的办法虽有些冒险,但比起按兵不动,却是唯一可以打破困局,险中求胜的唯一稳妥的办法。
眼看吴斐的军队越来越近,卫祁却老神在在地按兵不动,温赓急得都上了火,嘴皮上破了好大一个燎泡。
军帐里,温赓已经赖在此地三日了。
可不管他如何劝说,这长安来的小子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全程无视他。
他这般好脾气的人,都想揍他一顿了。
但他忍下了。
眼看真劝不动,他也不想再在此处浪费时间,甩袖道:“罢了,既然世子不敢冒险,下官再劝也是无用,叨扰多日,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然才走到门口,一直低头擦剑的卫祁,却慢悠悠地抬头,忽然出声道:“五千,本世子只给你们五千人马,多了没有。至于调换就不必了,这里,就算只剩一半兵马,本世子也定能守到援军赶至!”
语罢,他将擦得锃亮的长剑收回剑鞘,起身走到那一身银白盔甲前,神色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