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片凝结。
别说季春花,就是张大夫都惊住了。
“诶妈呀,虎子,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自打段父走了,后来都是段虎陪着孙巧云来瞧,一到问女同志私密的问题,他就提前出去。
再说他自己个儿都说了,结婚没多长时间呢。
段虎神色平静,不以为意:“我搁县城医院挂过号,专门问的。”
“... ...”季春花心头一颤,想怪不得家里突然多了那个小盆呢。
指定就是因为他说的这个,去医院问了。
如此想着,眼眸马上就变得湿乎乎的。
张大夫也听明白了,他都多大岁数了,而且本来就是从医的。
他满脸赞许,拍拍段虎厚实的肩膀:“好孩子,真是个好老爷们儿,老叔给你这个。”
说着,举起大拇指。
给段虎瞅得耳根子都有点发热。
他嗤一声,板着脸不屑哼道:“这算个啥?这是老子自己个儿的媳妇,我心疼她还用着您给我这个嗷?”
“哈哈,不用不用。”张大夫笑着摇头,接道:“丫头,那你自己有没有数过日子,大概其的也行。”
“还有刚才问你的,疼不疼?疼的话是哪种程度?”
“... 不,不咋疼。”季春花从段虎身上移开视线,磕巴道:“就腰有点不好受,还有那... ...那,就是,上头有点,不好受。”
“胀得慌。”
“肚子还行,头一天稍微有点疼,第二天就不咋疼了。”
“日子,我,我想想... ”她拧紧眉,丰盈的脸皱成一团,像是很用力的在想。
张大夫也不催,耐心又平和的等她回答。
季春花努力回忆道:“唔,好像每个月都不大一样,日子。”
“还有就是,我感觉不是隔一个月,有时候要俩月这样子。”
“天数,好像... ...大概一个星期?”
“这个天数每回好像都差不多,得是一个星期左右吧。”
季春花说完,段虎那眉头也皱得老紧,他心里不痛快了。
这么一听,自己个儿走她身上的心还是不够细。
因为按理来说,她嫁过来时间虽然不算长,可咋也得碰上她来事儿了啊。
该来的,她都一直没来,他还好意思拿那点现学的玩应显摆呢。
艹!什么玩意儿啊!
真没脸!
张大夫已经开始记录病例,微微颔首道:“有些内分泌失调,但问题不大。”
“平时手脚爱凉不。”
段虎思绪瞬间中断,立马抢答:“凉!”
“有时候冰叭儿凉!”
“但嫁我以后...最近这段时间好多了,跟我给她捂手有没有关系?”
他黑黢黢的眼发亮,就跟着急得到肯定似的。
“... ...”季春花听得直害臊,心话咋还要跟人大夫说这个呀。
这,这也有关系嘛?
捂手那会儿指定能暖和,但那应该也治不得病吧?
“哈哈哈。”张大夫停笔道:“倒也不是完全没关系,这就跟人烫脚对身子好是一个道理。”
“但重要的是你得长久捂着,你媳妇儿冷了你就得捂。不过这也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只能改善表象症状。”
段虎越听,肩膀子越往下耷拉了。
季春花忙道:“诶呀,人大夫都说嘞,不是完全没关系,跟烫脚丫一样的。”
“你一直给我捂着... ...那不就是捂多长时间我就好受多长时间吗。”
“... 嗯。”段虎闷闷地应了一声,满脸深凝。
隐隐攥拳。
心想:不成,这得当成每天必须要干的事儿才行。
他要是跟她搁一块儿,就勤给她捂捂,不光捂手还得捂脚。
不跟她在一块儿就给买个手套,叫她戴上。
虽然指定是比不得自己这个天然大火炉,那也能管点用呢。
... ...艹。
越寻思越不想叫她下地干活儿了。
这大冷天的,在地里干活戴手套也不方便。
不行!
回去跟村委会说去。
他媳妇儿都他娘的什么,什么失调了。
还搞个狗屁的劳动啊。
这不得跟家养着?
“其实就是因为你本身的气血有些不足,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挺健康的,没啥大事儿。”
“倒也不用天天都搁屋躺着,躺多了歇多了反倒不好。”
“要知道气血这东西,也是需要调动的,总是保持静止的状态调动不起来。”
“你这个岁数,底子其实也挺好。不用把这事儿想的太夸张哈。”
“... ...”段虎抿抿唇,又纳闷了。
咋,咋老躺着还又不好了,那有毛病不就得歇着吗?
他指定忍不住啊,就直接问了张大夫。
张大夫继续给季春花号着脉,沉思片刻:“她身子里啊湿气有点大,来伸舌头我瞅瞅。”
季春花很配合地伸舌头,怕大夫看不清还仰仰脑瓜子。
“你看。”张大夫冲段虎道:“舌头有点肿大,侧面有明显的齿痕,这就是湿气大的证明。湿气大的人也忌讳久卧不动。”
“... ...”段虎脸硬邦邦的,忍不住自己也用舌尖抵了抵腮。
他近乎离谱的寻思:艹,他光知道吃嘴儿,咋就没寻思寻思舌头长得对不对呢。
他咋就啥都不知道呢。
季春花倒是突然想起个很重要的事情,有些焦灼地揪了揪衣角:“大,大夫,那我身子这样影不影响有小娃娃呀?”
段虎想都没想就粗暴道:“有啥有,现在不许有。”
“这身子还没整好呢想啥娃不娃的。”
“先把自己个儿整好了再说!...一天天的,咋寻思的你。”
张大夫一点都不意外段虎态度如此强势,在这个问题上甚至与好些男同志想的都不一样。
他们乡下这个地方,不光是女同志缺少自我保护意识,很多男同志也缺少对自家媳妇儿的关心意识。
很多从以前传来下的糟粕思想对大家伙的影响都很深。
尤其是他们这个城市小,发展的也稍微落后些,人们的思想就更难进步。
可是,段虎是段江山的孩子。
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儿子。
张大夫结束诊脉,眯起眼眸无声叹息,不忍想起当年。
那个满腮胡茬子的段江山拼命压着嗓子,搂着年轻柔弱的孙巧云,近乎滑稽地哄:“媳妇儿,咱听话嗷。”
“娃不娃的一点都不急,咱爸咱妈也说了,这事儿着不了急,得看缘分嗷。”
“不难受,咱乖乖儿先把身子整好了。”
“... ...”张大夫瞅了瞅段虎那满脸凶悍。
在心下总结:嗯,虽然一样,但小的远不如老子。
这么关心媳妇儿还横了吧唧的。
勉强只给他打个60分吧。
还有的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