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意了,他不该这么轻易地就说出那个龙女的名字的。’
在被那团白火袭击的前一秒,阿拉斯托还在这么想。
作为一个来自东方的强大神秘之士,他本来就不知道她会布置什么样的防御机制。哪怕喊她的名字就会被反制攻击多少有点太过分了,他也应该将这一切考虑在内……
毕竟■■■的强大本身就已经足够他用所有的精力来对抗,他不该忘记■■■是一个多么优秀出彩的对手。
……但广播恶魔脸上的表情,绝无出现“懊悔”的可能。
愤怒、惊讶和一丝兴奋从温迪戈的脸上闪过。
他下意识地伸出自己拿着手杖的右手阻挡这次攻击,但那白火的速度看似温吞,袭击他的速度却极快。
火焰系的攻击通常在敌人被接触到后,便会令其失去所有生路。
毕竟火在彻底吞噬可燃物之前都不会罢休——而阿拉斯托,确实也是头一次感受到■■■真正力量的冰山一角。
“……该死……!”
阿拉斯托口中急短促的“该死(shit)”还未落地,那鼓足了危险的白火便在他身边炸燃。
温迪戈的速度其实也不慢。
在那团火爆炸的瞬间他便灵巧迅速的朝着身后跳跃着躲避了。因为他觉得那一小团火还不至于烧的这么远……
但很快他便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团火的波及范围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阿拉斯托发现■■■的火不同于普通的火焰攻击……龙女的火似乎是有自我意识的。
在袭击对手的时候,那火像是扮猪吃老虎般只剩小小一团,但在接近他后,却是直接像个微型炸弹般狠狠爆开来!目的根本就是奔着彻底击杀放松警惕的对手去的!
他丝毫不怀疑那份已经超越了他承受极限的灼痛有一千五百万度那么高,那个龙女……简直就是那该死的太阳本身!
罪人领主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笑了。
阿拉斯托没有用另一只手去捏灭自己袖口的火,因为他可不想让这火从他的右手蔓延到他的左手——哼,谁又有那个命体验■■■的力量有多难缠?
显而易见被烫伤了的罪人领主疼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面色森然又阴鸷的恶魔就连笑容都抽搐了两下。
■■■的火似乎有着连带恶魔的灵魂一并灼烧的能力。
而且不同于普通的烫伤,■■■的火燎烧出来的创口带给他的体验不太一样。
那完全是一种爆炸性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疼到阿拉斯托甚至无法思考,疼到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眯起眼睛看着自己被那白火烫出的伤口,嘴里的牙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咬的咯吱直响。
不同与以往的是,阿拉斯托认为自己本是越疼痛越清醒的愤怒魔鬼,可■■■的火却偏偏带着一种似乎能让他无法思考的力量,他只想着——
‘等他出去了,他必须得从那个龙女身上千百倍地讨回……!’
“阿拉斯托。”
就在这时,一缕极长的白发突然从他身边荡了下来。
广播恶魔狠毒到流出汁液的报复心在此刻戛然而止。
……或者说那不是白发,而是一缕……发着白光的,实体似乎无法确认的长发。
“滋滋。”
代表疑惑的杂音只响了很短的一瞬。
猩红的野鹿抖了抖耳朵,警惕的转头想要看清来者。
但他的脑袋还没转过一半,那团白色的火焰便不甘心的再次朝他袭来。
“……哈哈……!你最好给我搞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见状,目前为止很少被逼到这么狼狈的广播恶魔眼睛立马下意识地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代表愤怒的红色指针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在魔鬼的眼中以逆时针的方位倒转着。
温迪戈头顶的两节鹿角如同惨叫着向上生长的黑色死木,夹杂着绿色闪电的黑色触手也立马从他枯槁纤薄的脊背后猛地伸出……!
他似乎已经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个叫他名字的人了,毕竟现在可是生死存亡之际——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快进到这里。
“……嗬。”
一声很轻的、中性音调的笑洋洋洒洒的从他头顶散溢了。
就在那团白色的火焰即将将他吞没之际,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他拢住,另一只手则像驱赶浓雾般轻易的挥开了那向他们袭来的火。
……而这也就是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已。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白火在接触到来者的手背后,立马像温顺的软雾般淡淡散开了。
他们化作阵阵细密的“雨珠”落下,没有一点点温度,只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和。
在阿拉斯托反应过来之前,那只托着他的大手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他捧在掌心,并将他轻轻抬了起来。
她动作轻柔,给他的时间也充足——至少足够阿拉斯托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再同她见面……
如果他的手臂没有受伤的话。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广播恶魔看上去有点狼狈。
“……”
“……”
迫不得已耷拉着一只手的恶魔轻阖着眼皮,神色不太愉快的看着眼前的“女性”。
或者说,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和■■■长得很像……但却又不是■■■。
那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和■■■长相别无二致的“人”。
她通体被纯白的微光笼罩,五官柔和模糊。
除了体态圆润像是女性,她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两性特征。
因为体型的原因,她的半截身子似乎都没在了水底。
她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自己脸侧,最后,从胸口坠下。
巨大的白色人形浸泡在水中,哪怕魔鬼的身高已有两米之多,但站在她手中的时候,却仍旧只像一枚小小的糖果。
她没有说太多,只小心翼翼地将他带到自己面前,而后,轻轻朝他吹了一口气。
那风是温和而轻柔的。
就像一阵和煦而鲜活的春意。
而在这阵风经过他的身体后,他原本被那白火烧灼的伤口立马不疼了。
阿拉斯托有点意外的挑起了一边眉毛。
“她”实际总是理性到甚至有些冰冷的声音在眼前这位巨大的“■■■”开口时,几乎称得上是温柔。
女人嘴唇摩挲发出的声响窸窸窣窣地落在他耳边的时候,总带着些无端的痒意。
她的指尖轻轻蹭过他被烫伤的手臂,转瞬那灼痛的感觉便消失,他原本被烧坏的西服也迅速恢复了原状。
“嗯?”
见状,阿拉斯托原本被打伤的躁郁怒火顿时在对方眼色十足的疗愈下熄灭了不少。
但是巨大的“■■■”没有说话,只捧着他慢慢沉入水中。
等她的手背贴在水面上的时候,她只露了自己的眼睛和额头在外面。
她似乎在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