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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声音唱出的歌谣,听上去似乎来自一个突然出现在阿拉斯托视野里的小岛。

……或许是因为那首不同语言的歌,他才能看见这座小岛?

因为自己正身处一个全新的世界,温迪戈的眼睛因为好奇和兴奋而微微瞪大。

那座白沙构成的岛屿静静地浮于水面,就像死去月亮的坟墓。

岛的身影从小小的虚影开始清晰,直到身为不速之客的罪人领主彻底看清那座岛的全貌。

一副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完整龙骨如同虚设的牢笼般罩于其上。

他看见结构精密美丽的脊椎和根根分明的雪白肋骨。

它们在灰蒙蒙的地平线上泛着一层淡而纯净的光辉,就像一株株只有月亮的残骸才能生出的植被。

看着此情此景,双手背在身后的温迪戈依旧维持着自己原来夸张的笑容,通红的眼细细眯了起来。

他脚下漆黑的水中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如果是普通人,也许多多少少会对这片充满未知的水感到害怕,但是身为恶魔的阿拉斯托却只感到好奇。

也许最开始他也只是会忌惮■■■深不可测的实力,但在她为他展现出这庞大且完全未知的一切后,阿拉斯托便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她了。

心情看上去很愉快的温迪戈似乎没什么自己是来救人的自觉,在微微扫视过周围一圈后,他停下脚步用自己的手杖底部在水面上杵了杵。

可麦克风手杖的底端只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点出了几圈微小涟漪,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事发生了。

“……”

见状,沐浴在歌声中的阿拉斯托挑起一边眉毛,露出一点兴味的神色。

哈,果然,他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里形同虚设……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毫无防备的魔鬼?

当广播恶魔意识到现在哪怕是最弱小的人类也能在此刻轻易将他杀死时,一抹不快交织着兴奋的怪异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但阿拉斯托并没有在感知周遭环境上浪费太多时间,身形纤细的魔鬼脚步轻快的朝着那座显眼的小岛快步走去。

细软的白沙踩上去会发出很轻的声响,不过在踏上这座岛屿时,广播恶魔并没有太过在意场景的变化。

好像出门旅游般的男魔悠闲的四下打量着眼前的景色——或者说,就只是一块漂浮在无边水域中的白色沙岛罢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仿佛碎裂穹顶般的龙脊白骨。

它蜿蜒向前,看不见头颅;阿拉斯托只能看见一小块铺满了不同种类白花的小小花圃。

“……哗哗——嘶。”

一阵低微不可闻的收音机噪响落入雪白的沙地。

仿佛星尘般的碎砾,窥伺着洋绅士印着红色小鹿脚蹄的皮鞋底面。

耷拉着眼的罪人领主看上去很放松,但没人知道他危险的笑容下藏着什么。

他或许困惑了一瞬?在进入属于■■■的火门时,这位以聪明着称的黄金时代老绅士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切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在期盼着这个瞬间呢?

这个……重逢的瞬间?

临近那圈花圃时,来自地狱的魔鬼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某种生物的领地。

当一股未知的力量冲阿拉斯托袭来时,哪怕是警惕且大名鼎鼎的广播恶魔大概也是有着一瞬间恍然的。

好像就是短短的那么几秒钟而已。

在接触到那位来自异乡的女孩前,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从自己地狱的身躯中剥离,而后原原本本的站在了她面前。

他有些惊诧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在轻易摆脱这种感觉之前,在杀戮中摸爬滚打而出的罪人领主还以为自己这是被袭击了。

但在他用自己的眼睛真正看到那花圃的中心是谁之前,原本从他躯壳中脱离而出的灵魂已经先他一步看清了所有。

——此刻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被砸碎了的可怜空心陶偶。

不提她现在只剩下了看上去短短的上半身,女人本该衔接四肢的部位破碎的形状各不相同,看上去凄惨异常。

她的整个右脑都碎裂了。

阿拉斯托能透过那空荡荡的内壳看到一朵漂亮的、不该从地面生出的白山茶。

祂代替了女人的右眼,在里面骄傲的开着。

不论是在地狱还是在这片花圃,■■■的皮肤看上去都苍白的厉害……或者说,她根本与那些摆在古董店里的东方陶瓷娃娃没有太大的差别。

几片看上去经历过烧灼的碎布在她身上要遮不遮的挂着;但她的身体现在除了支离破碎外,根本没有情色二字可言。

虽然来自地狱,但老绅士绝不会对一位女士失礼。

温迪戈不带任何情欲的眼神从龙女残破不堪的身躯扫过,女人身上过分惨白的皮肤令她身上如同蛛网和植物根系般的裂痕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而阿拉斯托第二眼注意到的,大概是垫在她身后看上去长短不一的头发。

龙女的头发一直是整个客栈里最长的,以至于需要她时时刻刻用尾巴卷着才会不落在地上。

虽然阿拉斯托不是那种会关心地狱里其他魔的形象如何的类型,可■■■总抱怨自己的头发碍事,但她却从来不会将它们剪短,阿拉斯托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

但此刻,她那头原本美丽如瀑的长发此刻就和年久失修鬼屋里的窗帘也差不了太多。

■■■头顶漂亮且充满攻击性的龙角全断了;原本像有岩浆在其中流淌的角此时此刻就像两支长短不一的残垣般埋没在了她的发间。

花儿的根在龙女身体的缝隙中纵横交错,虽然她身上布满了易碎品的缝隙,但那些缝隙里大多挤满了洁白的花团。

地狱里的东西总是红艳艳的,尤其是通体红色的傲慢环,这导致总是穿着白色的■■■大多数时候都看上去格格不入。

是因为白色代表着圣洁吗?也许大多数魔都是这样的想的吧,大片的白色会令他们想起天使们令人作呕的嘴脸。

但此刻阿拉斯托却觉得白色是如此的适合■■■。

总是强大的龙女居然也会像易碎品般被一位调皮的来者狠狠摔在地上,她四分五裂,所有的血肉和内脏都不知所踪。

■■■身上的白不是高高在上的虚伪圣洁,■■■的白是一种可以被玷污的、易碎的、试图拯救他人,所以一次一次毫无波动的洗去自身污垢的苍白。

她的白带着一种被摧毁过后的疲惫。

荒凉、挣扎、艳丽,荒唐而温柔的接住一切燃尽,然后再自己伤痕累累的重新燃烧。

那团白火的强大坚不可摧,可那堵火门后的■■■却支离破碎的躺在这片花圃中央。

没有哭泣、没有绝望、没有乞求,什么也没有,■■■就像那团白火本身。

阿拉斯托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他自己却有些形容不上来。

是血液刺激了味蕾?是生肉顺着食道滑进腹腔?还是他在看见他人对自己畏惧时的可笑?

温迪戈凝视着眼前的女魔。

■■■似乎已经脱离了长相这种低级的概念,但温迪戈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为什么一个人类的灵魂会变成这样一种存在?为什么■■■会由人类这种聒噪生物的信仰创造?她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阿拉斯托望着眼前美的诡异、但却不可方物的碎裂陶偶。

她的歌声在很早的时候就停下了。

温迪戈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看着■■■的惨状入了迷,还是当他们处于这个世界中时,时间的流速不太一样。

虽然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无趣脸蛋有点破坏气氛,他其实也想多看一会儿■■■狼狈的模样……但性格使然,他到底也还是随着心中他真正想要的开口了:

“早上好!我的小瞌睡虫!这一觉你睡得还好吗?”

“啊……多么美妙的一天!”

“哪怕是你正在做梦的心!但至少我们能够在这里再次相逢——”

“我亲爱的……”

“你还要在这里做多久白日梦?”

“外边可是有人很想你呢!有人托我来这里接你。”

“我想小姐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成年人了,但伟大的广播恶魔并不介意接一个贪玩的孩子回家~”

“怎么样,不跟我来吗?”

-

你看着那个在你面前、如同歌剧演员般滔滔不绝的阿拉斯托,心里止不住的惊愕。

他与你模糊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叠,他冲你优雅的伸出自己的手。

但是这次你却看清了他的娃娃脸。

看见了他悬在空中微微荡着的红发。

看见他总是游刃有余半耷着的眼。

老绅士红色的身形彻底代替了那个你已经彻底看不清了的、有着棕黑色头发的男人——

直到你在半梦半醒间,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影子被什么东西从你脑海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