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烤肉
暮色里的太虚道门浸在橘色光晕中，鎏金“道”字山门投下的阴影将石阶切成明暗两段。
小黄芪蜷缩在第三级台阶的凹陷处，指尖反复摩挲着门柱底部雕琢的“二龙戏珠”纹路。她头顶悬垂的青铜铃铛被晚风拨动，叮当声碎在长春湖送来的水雾里，惊起檐角蹲守的石雕神兽口中衔着的露珠。
“喂——！”
清脆女声刺破暮霭，小黄芪慌忙用她崭新的道袍袖子抹眼睛。五道深浅不一的影子斜斜爬上石阶，姚夭缀满符咒的银铃腰链率先撞进视野。
她绣着八卦纹的云头履停在半步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晃出细碎光斑。
“黄芪道友怎么独坐此处？”苏瑶提着药篓俯身，发间插着的艾草随动作轻颤。她注意到石阶缝隙里躺着几朵碾碎的栖霞山野菊——那是小黄芪清晨特意采来编花环的。
姚雪儿忽然拽了拽黄樱的剑穗。众人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山门左侧石龟驮着的碑文下方，歪歪扭扭刻着“螺丝妈妈快回来”的炭痕。随后蹲下来戳了戳小黄芪发髻上耷拉的绒球：“哎呀呀，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第九峰小公主，该不会在哭鼻子吧？”
“才没有！”小黄芪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却硬撑着瞪圆眼睛，“是山风太烈迷了眼睛！”
螺丝妈妈说了，她不能一直软弱下去，早晚要坚强起来。
“但是螺丝妈妈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小黄芪突然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指尖绕着根快要秃了的蒲公英。
小家伙袖口滑出半截泛黄的纸鹤，翅膀上还沾着糖渍——正是螺丝临行前送给她的小礼物。
姚夭蹲下身，打猎猎来的鹿腿“咚”地砸在青砖上。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串糖葫芦，晶亮糖衣映着雨后的虹光：“道门新到的朱果做的，要不要尝尝？”
“我想吃妈妈做的烤肉。”小黄芪抽了抽鼻子，指尖戳着纸鹤蔫哒哒的翅膀，“那是和妈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妈妈给我吃的最好吃的东西。”
“烤肉啊。”姚夭起身，环顾周围的同伴们，她们这次下山是为了铲除一个村落附近的魔影作乱，回来路上刚好遇到成群的肥美的梅花鹿，就猎来了几只。
罗长老去北海处理大麻烦的事情她们几个核心弟子也是这几天才刚知道，看到这可爱的小家伙寂寞聊赖的表情，姚夭实在是不愿撒手不管。
或许前世的她会毫不犹豫地远离，但现在的她——
“烤肉？现成的啊！咱把这鹿肉烤了不就行了？”
“不如......”黄樱开口道，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灵动，“今夜去星落崖烧烤？那里的风景很是不错，而且平日也鲜有游人到访，却也是个清净之地。”
“而且，我新炼的百花蜜正缺试吃的。”少女轻笑道，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灰扑扑的陶罐，刚启封，浓郁的百花香味便席卷同伴的鼻尖。
“没想到樱子姐还藏着这等好东西，那看来今晚我们可有福了。”
说话间，姚夭已经把小黄芪架在肩上转圈，女孩的银铃声与笑闹声传的很远。
不多时，天彻底黑了下来。
尹晨夕的高周波剑插在崖边，剑气凝成的冰桌泛着幽幽蓝光。
姚雪儿并指如刀，将玄铁剑当菜刀使，鹿肉片片薄如蝉翼。
黄樱的药炉咕嘟咕嘟冒着香气，十七种灵草混着蜂蜜在鼎中翻滚。
“这样真的能行？”小黄芪踮脚往鼎里张望，被苏瑶用油滋滋的鹿排挡住视线。后者正用离火符当烤架，火星子溅到姚夭裙摆烧出个焦黑的洞。
“抱歉，失手了。”苏瑶承认错误却是很快，不过姚夭也并不在意：“说什么见外的话嘛，回去补一补就好了，又不是多珍贵的料子。对了，烤鹿排快好了吗？樱子姐的蘸料反正是快熬好了。”
“急不得，鹿肉要用灵火多烧一烧才能去除腥臊味......晨夕姑娘，麻烦再加一丝火力。”苏瑶道，作为一位天才，她对灵厨之道并不算精通，但简单的烤肉，还是能碾压在场所有人的。
“嗯。”尹晨夕一如既往的高冷，手掌中又分出一丝赤金圣火去烤架之下，帮助苏瑶烹饪肉食。
“嘶，用珍稀灵火烤肉什么的，放以前我简直难以想象。”姚雪儿咋舌道，“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暴殄什么天物啊，这肉到最后不还是得进姐姐的嘴里？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姐姐？”姚夭用山顶瀑布水将一些灵果灵蔬清洗干净，一道切成厚厚的薄片，闻言笑道。
“咱也就这么一说嘛，不过我却是想尝尝灵火烤出来的肉究竟跟凡火烤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其实没什么差别。”苏瑶淡定地往烤串上撒冰晶盐，盐粒遇到离火炸开细小的彩虹。
“只是凡火用柴薪点燃烧制，会染上烟熏与木材的芬芳，果木香松木香什么的。至于灵火则不会有这种细微的风味，但肉质本身的杂质会被清除的很干净，几乎不会有腥膻味。”
她们打到的猎物是野生没被阉割过的雄鹿，若是用凡火直接烤，那用再多的蘸料都不可能盖住那股野味的腥臊臭味的。
“嗯...差不多了。黄樱，蘸料好了么？”
“在这里，现在要涂么？”
“鹿排现在可以涂了，涂完再烤二十息就可以吃了。”苏瑶点点头道，她们几个之中除了晨夕这家伙尝不出咸淡之外都是喜好甜咸口的，黄樱的那罐百花蜜来的正好。
黄樱的指尖在陶罐边缘抹过，百花蜜牵出的金丝在月光下泛着琥珀光泽。
她左手掐着避火诀悬在鹿排上方三寸，右手执青玉柄的獾毛刷，蘸料沿着肋骨纹理由浅入深地推进。
百花蜜裹挟着月见草碎末在鹿排表面晕染开来，蜜汁遇火的刹那腾起金雾，清甜的槐花香混着焦糖气息在夜风中织成细密的网。
“光是闻着就已经垂涎三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