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连杜星岚也不瞌睡了。
先帝所珍视的,除了大晋江山,还有什么?
落清越说越激动:“柳从白以为我们杀死了他儿子,他最后一口吊着的气也没了。
“所以,他要让大晋的江山不安宁,让朝廷动乱。我们,绝不能如他愿。”
杜星岚皱起脸,评价:“庸俗之人。”
落清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少清高,你也不遑多让。”
杜星岚讪讪闭嘴。
“日常政务倒是没有问题了,只是南诏女王快来长安了,必须赶紧找到解药,让陛下醒过来。”落清摸着下巴。
章斯年默默举手:“吟宣已经五天没有传来消息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往常消息是一日一传……”章斯年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失去了底气……
正当章斯年以为要挨骂的时候,传来落清冷静的声音:“他们被咩施恪等人拦下了。”
“啊?”章斯年还没反应过来。
“她是想蚌鹬相争,渔翁得利。”落清沉着脸。
“小小南诏,也敢觊觎我大晋。”章修能冷笑。
落清摇摇头:“丞相大人莫要小看南诏,南诏虽小,却能地处边陲,却能统一六诏,并且只用了几十年时间就崛起,万万不可小看。”
章修能冷哼一声。
章斯年小心翼翼:“那现在如何是好呢……”
陶槿:“强救不可,我们不如派人去同她们交涉。”
“我有办法了。”落清一拍手,“后宫有位红药姑姑,最会洞察人心。万年县有位邓捕头,武艺高强,她们一文一武,一同去,最合适不过。我们刑部有位主事叫阿沁,通南诏话,她可同去翻译。”
“我没意见。”杜星岚道。
“但是陛下的毒怎么办?”华鄢问。
落清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们就咬死了说,陛下没中毒,陛下只是操劳过度,近日需要休养,朝政交给我们。
“她们也就只能猜测柳从白的计谋成功,没有亲眼见过,并不能拿准。
“大晋如今兵强马壮,她们此来,毕竟为两国邦交,也不会贸然挑起战争。
“她们三人前去,只是为接回吟宣和黄裳。毕竟陛下平安无事,我们才能管这些。
“陛下中蛊毒的事情,我们一面让太医院那边研究,实在不行——”
落清顿住。
章斯年托着脸,仰视落清:“实在不行,姐姐要怎么样?”
“我也不介意,以牙还牙。”落清一字一句地道。
——
长安城东市内某一赌坊,地下。
“哟,小年怎么今日舍得来了?”路过的人随口打趣章斯年。
章斯年还嘴:“这不是手里头多了银子,手痒痒嘛。”
不晓阁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由章斯年一手建立起来的神秘组织。
这里什么生意都做,什么买卖都接。
只要给的筹码够多。
情报,也是筹码的一种。
有人唾骂,也有人想要找到他,与之做生意。
和别的江湖组织不同的是,它没有固定的地点,也没有固定开张时间。
能不能找到它,全靠运气。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阁主是章斯年。
若是个有心的,直接上门找章斯年换消息,也是可以的。
“老二,有个人找你。”一名探子道。
他们有人称章斯年为“老二”,有人称他为“小章”,有人称他为“小年”,各式各样的都有,反正没人叫阁主。
章斯年也没把自己当阁主。
“之前的兄弟的安抚费可都发下去了?”章斯年翻过一张桌子,脑袋里还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发下去了阁主,派去探南诏消息的人也回来了。”那探子给章斯年递过去一张叠好的纸。
章斯年看完之后,什么也没说,随手放到烛火边烧掉了。
“什么人来找我?”章斯年这才接上面的话。
“说是——宫里来的人。”
——
甘露殿的烛火如往常一般温暖。
落清的心情却不比往常轻松。
桌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落清却无心动筷。
“滢滢,多少用一些吧。”孙琼昭也未施粉黛,卸下了平日的防备。
她始终记得,初来长安,到处都是生人。
嫁入东宫之前,个个视她为蝼蚁,唯有落清和温宥齐,对她温声软语,细细相劝。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为她点了一盏灯。
这盏灯一直陪伴着她,直到今日。
“皇后娘娘……”落清缓缓抬眸,却被孙琼昭倾身,挡住了嘴。
“此处没有旁人,你还是唤我元容吧。”孙琼昭和声道。
“元容,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陛下。”
孙琼昭嗤笑出声:“你哪里来的对不住,他中毒是他的命数,关你何事?
“你为大晋尽心尽力,到现在一天了,一口饭都没吃上,该是我们对不住你才是。”
落清抿了口茶,一日没喝上口水,现在放松下来,还当真渴了,于是干脆一饮而尽。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虞落清嘛。”孙琼昭笑眯眯的,“红药是太后身边的人,我已经安排人去向太后要人了。”
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
叛军围攻长安、陛下中毒,接二连三地加起来,落清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
“皇后娘娘,章侍郎在宫门口,求见您。”忽有侍女来报。
“章斯年?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孙琼昭凤眸半眯,手撑着椅子上,“叫他进来吧。”
一天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温暖,落清也拈起玉箸吃起来。
章斯年被侍女引进来。
一进来,他就跪下:“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有要事相商!”
孙琼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来找滢滢的吧,什么事情一会再说,等滢滢用完膳。”
“臣……怕是等不及,此事与陛下的毒相关。”章斯年跪在地上没起来。
听到这里,落清手中的玉箸一顿,随即放了下来:“快说!”
“今晚宫内有侍女出宫,到微臣阁中,说是有重要消息。”
孙琼昭坐直了,重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宫人们,宫人们自行退下。
宫人们走后,章斯年才继续道:“那位侍女说,奉她家娘娘之命,前来告知。
“说是,当今太后身边的红药姑姑,就是曾经为姐姐击鼓鸣冤的那位,曾经侍奉过南诏前女王,罗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