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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君和苏无名亲自去刺史府拜访廖信,廖信正在拜摩什大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暗自寻思要不要再催催马蒙。

最近太阴会在城内闹得越来越不像样,马蒙这个司法参军到底是怎么管的?

还有那个可恶的无量,死活不交出舌舍利,连他这个刺史的面子都不给。

要不是上面还有大都督一直看着,廖信真的想让马蒙派兵围了惠岸寺,看那个无量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但是陆都督坐镇,级别比他这个刺史还要高,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马蒙,年轻人脾气太刚硬也不是什么好事,田畴这几日明里暗里来他面前给马蒙上眼药还是有些成效的。

廖信此时对马蒙也是有些不满,他这个司法参军当的真是没眼色。

天天不知道都在忙活什么,他不召见马蒙从来不会主动来汇报情况,忙到现在,太阴会这个心腹大患依然猖狂。

不过如果要马蒙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惠岸寺住持,他总能办好吧?

下人来通禀了好几次,说有个叫苏无名的求见他,廖信压根不感兴趣,随口就让下人去把他们打发走。

左不过是几个无知小民,竟以为自己能对他这个一州刺史说见就见?

那下人没法子,回去想劝走这两人。

喜君急了,只能抬出自己父亲的名号请求道:“家父乃是前吏部侍郎裴坚,请您再跟廖刺史通传一声……”

她以前从不以自己父亲的名义在外面招摇,可势比人强,现在她一无所有,也只能以前礼部侍郎裴坚之女的身份换得一次面见廖刺史的机会。

那下人原本见他们二人衣着打扮不像常人,不好得罪才去通传的,现在廖刺史压根不接茬,他便没那么客气了。

“廖刺史说了,不见客!请回吧……”

喜君心急如焚,她不在意被人轻视,可是卢凌风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却在这里一点都帮不上忙……

还好苏无名尚存几分理智,见此情景果断抬出舌舍利,那下人还是知道轻重的,整个刺史府无人不知廖刺史对舍利的看重,闻言立刻回去再禀报。

廖信瞬间精神焕发,忙不迭道:“快请!”

苏无名和喜君这才得以见到廖刺史。

苏无名是有仔细考虑过的,其实一开始他想的是通过马参军的夫人直接跟他搭上线向马参军求助。

但是转念一想,这几次打交道下来,很明显能看出马参军是比较冲动的人,到时候信不信还是两说,他们在马参军那里暂时还没有暴露过真名。

而且就算马参军愿意帮忙,搜寻卢凌风这事肯定动作小不了,还不知道他一个司法参军能动用的权限有多大。

既然如此,索性直接拜见廖刺史,只要他的顶头上司同意帮他们寻找卢凌风,他们也可以避免跟马蒙起冲突浪费时间了。

现在卢凌风的性命要紧,耽误多一分他就多一分危险,苏无名这时顾不得权衡多方面利益了,只想马上看到卢凌风平安。

五人小组,一个都不能少!

…………

马蒙此时刚到公廨不久,除了继续安排人在城中注意太阴会的动静,还专门盘问了前几日的巡捕,有没有看到什么醉汉在隆府附近逗留。

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居然有这种无赖调戏他夫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扬出去他这个司法参军的脸也是没地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寒州已经执法混乱到这种地步了……

那几个巡捕一脸懵,他们一直都是按照既定路线巡防的,也没刻意去留意什么醉汉。

隆府算是富贵人家,那一片一向是比较太平的,他们去巡逻的都是平时经常有人闹事的地段,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马蒙顺口问起隆府最近出租的事情,那几个巡捕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参军怎么突然管起老百姓租赁房屋的事情?他们都是本地人,但是跟隆发那人没什么交情,也不会特别关注他家府宅的事情。

“参军,那个隆府最近好像是出租了……”

一个巡防小哥认识曹双利,稍微知道点情况,见参军问起来这件事,忙道:“听说是租给几个外乡人了,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曹老板前几天和我聊天提过一嘴。”

那小哥一边说一边看马蒙的脸色,有些奇怪道:“不是参军的朋友吗?”

马蒙:“……我的朋友?”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我的什么朋友?到底什么情况?说明白点。”

那小哥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我知道的不算特别清楚,就是听曹老板有一次喝醉酒抱怨,说参军的一个朋友去他的觅宅铺,敲了他好大一笔租钱,隆府那么大的宅子,短租才租了1500钱……”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忍不住咋舌。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算账还是会算的,隆府那宅子,短租1500钱,曹老板还真是吃大亏了,难怪抱怨他们参军。

参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会压价的朋友?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压价这么狠吧……

马蒙从不拿权势压迫百姓,他又是富家子弟做派,买东西都不晓得压价这一说,大多数他的日常起居之物都有张叔操持,现在成亲后还有这么多下人打理,他根本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那么一间大宅子不可能短租1500,这群外乡人居然打着他的旗号压价?

马蒙脸色沉了下来:“你们有听说过我有外乡的朋友?”

说完又意识到自家夫人也不是寒州本地人,哽了哽就转了口风:“就算真是我的朋友,来我寒州还需要自己去租宅子?我家连客房都没有?”

那小哥一想,参军说的对啊。

他偷偷打量了下马蒙的脸色,看来参军对于别人冒用他的名讳是很介意的,这群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竟如此大胆?

马蒙不知不觉用上了审犯人的语气:“曹双利有没有说过那一行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说姓苏,叫苏什么……”

那小哥见马蒙这么慎重,不敢藏私,绞尽脑汁把当时和曹双利的寥寥数语都回忆了一遍。

马蒙眸色沉了沉:“苏无名?”

“对,那个带头的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儿!参军真认识啊……”

马蒙冷哼了一声,继续追问:“是不是还有一红衣女子?”

那小哥老老实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曹老板没说这么多……”

马蒙冷笑了一声,清言认识的这两个朋友没准儿并不单纯。

怎么就那么巧?平时没有醉汉,那天清言一过去就出现了?这群人不会是提前设计好借此跟清言搭话的吧?有何目的?

马蒙本身就是跟刑狱打官司的,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生人,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突然出现的人。

他完全信任清言,但却不会像她那么单纯,把遇到的人都当好人对待。

若是这群人敢对清言有异心,给她设套,他绝不会手软!

他刚想叫人把曹双利找来公廨问话,突然有人来禀报,说廖刺史叫人请他过去。

马蒙有些奇怪,最近舌舍利好好的,廖刺史好端端的找他干嘛?

虽然心里非常不耐烦,但是廖刺史还是他的上级,叫他去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

马蒙心念电转,没有再提曹双利的事情,反而点了几个人回参军府戒备。

最近寒州不太平,清言交的这几个朋友又来历不明,他怕有什么变数会伤到她,因此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府里守着,务必不能让清言再和这群人接触下去。

马蒙自己便跟着那人往刺史府去了。

姜清言突然发现家里氛围不太对,她想出门都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马蒙前几日不还说要陪她去看朋友嘛,怎么突然就派人围府了。

她去问,那几人其实也不太清楚,只说这是参军的命令,是来保护夫人安全的。

既然马蒙没细说,姜清言也不好再多问,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难道马蒙那边出了什么事?不然他怎么可能连交代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

马蒙到了刺史府,刚跟廖刺史行礼,就注意到廖刺史对面的几个熟面孔。

这不是他之前在天宝楼见过的那几个“江湖骗子”吗?现在居然敢直接到刺史府行骗来了……

他正欲发作,廖刺史却没给他机会,上来就介绍了一遍对方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那个苏无名,他就说在寒州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大胆子直接打他的旗号搞七搞八,原来还是这几个人……

马蒙瞬间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串起来了,之前他见过这几个人,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然后从清言那里知道了名字,又对不上人。

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从头到尾……这几个人其实一直和他有交集,只是他没有对应上罢了。

这下对上了……

一定是这群人来寒州行骗,第一天就跟他在天宝楼打过照面,知道了他的官职和名字。

后来便跑到觅宅铺打着他的旗号租了宅子,又巧妙设计和清言搭上话茬,想借着她的身份给自己行骗找靠山,真是心思深沉!

马蒙听明白了,这群人来找廖刺史是因为卢凌风失踪了。

他抬眼看向苏无名:“那个大个子就是卢凌风?既然是新到任的云鼎县尉,当时为何不说?”

廖刺史听马蒙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认识这几人一样,那就好办了。

廖信一心所求就是侍奉舌舍利,现在知道一半的舌舍利居然在卢凌风手里,卢凌风现在还失踪了,极有可能和太阴会有关,顿时心急如焚。

舌舍利可是天下至宝,又是摩什大师的遗物,他一定要找回来亲自供奉才行。

见马蒙还纠缠这几人的身份,忍不住打断道:“行了!他们不是说了,昨夜铁匠铺一事……是不是真的?”

马蒙憋屈道:“确有此事。”

“那不就对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卢凌风带着舌舍利,而且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太阴会裹挟进山了,你马上带人去搜寻卢凌风的下落,一定要把舌舍利平安带回来!”

马蒙恨恨地盯了苏无名几眼,只能拱手应下廖刺史的吩咐。

苏无名心道,还好没第一时间去找这位马蒙,这位马参军对他们的成见和误解着实有些大……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跟马参军正面杠上。

马蒙这会儿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苏无名来的时候也一笔带过了卢凌风是在什么情况下失踪的。

曹双利居然死了……

他还想把曹双利带到公廨问话,看看这几个假冒他朋友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现在曹双利死得这么蹊跷,这下死无对证了。

难道是这些人自导自演,其实是把知道他们情况的曹双利给灭口了?

马蒙没有第一时间下断言,加上姜清言的话其实也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清言那么信任这群人,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坏人呢?或许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结合前因后果,马蒙还是决定等找到卢凌风,把他们都带到公廨问话后再下定论。

马蒙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这次廖刺史亲自下命令让他把搜寻卢凌风当做第一要务,他应下之后就点了一群衙差马上开始在城中到处搜查。

…………

时间回到卢凌风被从坑里挖出来又请回去的时候。

他这一顿来回拉扯把令狐朔耍得一愣一愣的,暂且相信他是真的要来投靠太阴会。

卢凌风心里牵挂着喜君他们的安危,一心想早点回去报平安,纵使心里焦急万分,面上却云淡风轻。

他只提了一个要求,马上要见太阴会会主,令狐朔当然知道会主是谁,但不想让那人暴露得太快。

令狐朔还是想再试探试探卢凌风,毕竟会主的身份可是他们太阴会目前的最高机密,连骆千都不知道。

他和卢凌风刚搭上线,万一卢凌风有异心,以他的武功,若是突然袭击会主自然是手到擒来,会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就再也没有底牌了。

卢凌风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怎么把太阴会的消息传递给马蒙呢?

毕竟他们五个人势单力薄,只有他和樱桃会武功,也就将将能护住他们五人小队。

要想铲除太阴会,还是需要借兵,无论是借马蒙的兵力还是都督府的兵力,肯定要有个能在官府说上话的人牵线搭桥才行。

马蒙这人,这段时间了解下来,虽然行事鲁莽了些,但不失为寒州可以信任的父母官,而且他司法参军的身份肯定是能说得上话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让他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