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顿时对自己家娘子的医术更为信服。
见他不说话,姜清言缩了缩肩膀,刚想继续说话,马蒙已经将被子拉起来,把她围在他胸口和被子之间。
姜清言突然被包成粽子,不由得无语了一下。
本来还想装一下神医的范儿,好好拿捏一下马蒙,结果这厮这么有眼力见儿,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作天作地了。
她特意清了清嗓子,抓起被子的一角,顺便把没穿上衣的马蒙也包进来:“夫君不是也挺怕冷的嘛,一起啊……”
马蒙不明所以,一脸迷惘,姜清言却忍不住想起他昨晚迷迷糊糊找被子的场景,悄悄地笑了一下。
马蒙以前根本不怕冷,武功高的人火气也比一般人旺盛,结果昨晚居然找被子。
其实也是因为他最近思虑过重气血凝滞,有的人表现出来心火旺,他则表现出多梦惊悸的症状。
司法参军不好当啊,每天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马蒙又是那种大男子主义、不愿找人分担、总是独自承担压力的人。
姜清言真的很担心他钻牛角尖,他这人认死理,性子还特别轴,认准一件事就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她靠在他胸口,柔声道:“蒙郎,你是不是最近心思太重了?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也该和我说说,既然我嫁了你,我们便是夫妻一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马蒙其实很少有这种柔情满满的时刻,他的世界就是打打杀杀居多,他也习惯了万事自己解决,成亲以后更是一心想早日建功立业,一方面为民请命,但也为自家娘子。
听到这番话,马蒙有些动容,不过他一点都不想让她为那些事烦心。
姜清言眼看他那个“没事”的口型都要出来了,心一横,仰头便吻上了他的唇。
就不信这样还撬不开他的嘴巴。
马参军的人那么硬,只有唇是软的……
“夫君,一会儿你还要去上值呢,快点吧……”
马蒙脸都黑了:“快什么快,快不了一点……”
大早上的,马蒙根本扛不住她这样主动,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这种时候马蒙基本上任她套话。
姜清言早把他的性格摸透了,虽然有点喘,还是问他道:“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我帮不了你,说出来你也不用一个人操心了,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实在不行……嗯……我帮你分担些别的也好……”
马蒙只专心致志做自己爱做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答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女色的抵抗力这么差,也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么沉迷的时候……
“这种时候别说那些扫兴的事,这么多天了就不想我?”
姜清言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咬着他的肩膀不吭声。
马蒙的男人气性上来了,硬是要听她说话,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沉迷啊,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定力……
他早上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丝毫温柔不起来。
又猛又狠。
“真的一点都不想我?那我走了……”
他一副真的要走的样子,姜清言顿时感觉悬在半空中,失落的不得了,这种半要不要的架势最是难受。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学了这种损招儿,一时不上不下,气的狠狠咬他一口。
“留着点力气,一会儿再咬……先说到底是想我还是不想?”
姜清言简直没眼看他,马蒙什么时候成了话痨?这种时候非要逼着她说话是几个意思?他不是很高冷的吗?
马蒙低头看她,怀里的姑娘香腮带赤,粉面如桃花,澄澈如碧波湖水的明眸里汪着盈盈春水,偏偏又倔强得不行,无论他怎么使力她都不回应他……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这次没有继续蛮干了,极力回想着那些小册子上的内容。
突然眼前灵光乍现,他差点心神失守,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一抹白光……
大早上这一通操作,马蒙顿时清醒了,看看天色也快到上值的时候了,虽然还未尽兴,不过本身也是意外之喜,他本来都没想这样的,因此一次就作罢了。
姜清言还懒懒散散地躺着,马蒙起身下地,很快就穿衣完毕,整了整神色。
他刚刚“为色所迷”的态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
姜清言看得心痒痒,要不是怕耽误他的正事,肯定还要再“勾搭勾搭”他。
马蒙穿好官服,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温声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了饭再睡?”
姜清言幽幽道:“你这样真的很像意图始乱终弃、还给最后一丝温柔安慰的浪荡多情子……”
马蒙刚上扬起来的嘴角僵了一下,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面瘫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今天我就不回来了,不必等我,你早些睡。”
姜清言顿时不服了,弱弱道:“再晚也要回家啊,你不回家是要去干嘛?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人调戏我?”
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了,本来只是想开解他,这一下就想起来原本要说的事情了。
马蒙原本都准备转身出门了,听到这话顿时剑眉紧皱,语气森然:“谁?”
杀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姜清言缩了下脖子,担心自己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赶紧补救道:“额,也不算是调戏吧,就是那个……你们巡防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有些醉汉到处跑,给普通百姓造成的困扰呢?”
马蒙不依不饶道:“到底什么情况?说明白点。”
姜清言嘴巴撅的能挂起小油壶,扭脸道:“你好凶!我不说了……”
马蒙压了压爆棚的怒意,耐着性子哄她道:“我没凶,不舍得凶你……把具体情况告诉我,在寒州地界居然有人调戏我夫人,当我马蒙死了吗?”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把当时的情况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当然没落下当时遇到苏无名和樱桃的事情。
不过纠结了一下,她还是没说喜君和马蒙那个暗探的事情,毕竟闲来无事也不想给那个小伙子找麻烦,要是被马蒙知道他在盯梢的时候被个小姑娘忽悠走了,估计那小子就要遭殃了。
姜清言并不知道马蒙每天在做什么,只以为那天也是日常盯梢无伤大雅,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对方吃一顿挂落,她家夫君的脾气她还是清楚的。
若是她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知道是跟太阴会有关,哪怕不厚道她也不会对马蒙隐瞒这个情况……
马蒙至今都不知道当时还有这么一出预料之外的状况。
“那几人长什么样子?”马蒙出奇地愤怒,倒不是对着樱桃二人,而是对自己管辖范围内大白天就有人敢这么猖狂的愤怒,“尤其是那个醉汉长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马蒙作为寒州司法参军,且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寒州那些经常犯事的几个熟面孔他还是很清楚的,不知道这个醉汉是不是也在其中……
姜清言见他没听明白她的重点,赶紧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讨好道:“夫君,别人救了我,咱们不去感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至于那个醉汉,反正也那位女侠被教训的很惨,应该也长教训了,就饶他一次吧……”
马蒙随手给她披上外衫,手上的动作温柔无比,脸上却能看得出还在生气。
姜清言见他虎着脸,生怕他又犯了左性儿把自己给气着了,忙跟他求抱抱。
马蒙高冷的神色有些维持不住,她赶紧趁机把自己想带他一起上门去感谢人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以吗?夫君……”小姑娘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软绵绵地求他,“你最近忙没时间也没事,过这两天陪我去好不好?”
“当然,我自当陪你上门道谢!”
马蒙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二人既然说是来寒州开医馆的,有正经营生,而且还帮了他娘子这样的大忙,他当然应该出面还这个人情。
“你说一个叫苏无名,一个叫樱桃?名字确实挺雅致的。”
其实马蒙对名字之类的没啥研究,但夸夸自己媳妇儿的朋友也是应该的,他还是有点人情世故在身上的。
马蒙确实是上值的时间到了,不宜继续在家里磨叽下去。
不过清言难得对他提一次要求,他当然没有不满足的道理,答应过之后便急匆匆地去公廨了。
…………
另一边的卢凌风被一盆冷水泼醒,几乎打了个寒颤。
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以一个双手反绑的姿势吊着手腕,脚下也锁着镣铐。
他卢凌风何许人也,大名鼎鼎的范阳卢氏,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沦为“阶下囚”……
想他从小作为太子伴读,东宫之人都没有敢对他大声言语的,一个小小的太阴会竟然猖狂至此!
他卢凌风怎么可能折戟沉沙于此?他必定要覆灭这妄图反叛朝廷的太阴会!
卢凌风武艺高强,但这种束缚方式显然是针对他这种江湖好手的,半吊着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很难运力。
好在他另有打算,本来也不想独自硬碰硬,他没打算逃脱,而是要想办法打入敌人内部,然后和寒州府“里应外合”,这次一定要嚷太阴会完全失去起势之力!
卢凌风稍微一动,身上的鞭伤和其他拷打的伤瞬间被拉扯到,他的俊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苦中作乐地想,还好当时只有他追出来,现在还能留下樱桃保护喜君他们。
若是他和樱桃两个会武功的都被抓了,剩下苏无名三人连自保之力都没有,那才真是要了老命了,如今的情况他们好歹还能保存一部分实力。
卢凌风有些庆幸,还好喜君没看到他现在的“惨状”,他可是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在喜君面前一向是云淡风轻的高手形象,这么丢脸的一面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当时他顺着声音刚追出去,便被一个大网罩住了。
想起来卢凌风就觉得憋屈,这群贼子忒是狡猾,真刀真枪打不过他,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居然用渔网网住他。
这种被制服的方式真的让卢凌风觉得又丢人又不服,若是实打实地动手,他敢保证一定能把这几个人摁在地上摩擦,结果居然阴沟里翻船,栽到一个破网里面去了……
令狐朔带着邬平和骆千走出来,卢凌风看到邬平才想明白前因后果,他瞬间知道令狐朔这厮为何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邬平是他在千重渡剿灭老津令一伙人时,逃出去的唯一一个人。
这么看来,那老津令果然也是太阴会成员,他们专门杀路过的御史,或许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
那邬平靠着知道卢凌风的身份这个情报才说动了令狐朔,又出主意制定了这个计划暗算卢凌风。
本来令狐朔只想快点杀了卢凌风。
这人武功太高,又跟他们不是一道的人,万一跟马蒙那人搭上线,这俩人要是联手,肯定会是他们太阴会的劲敌。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还是趁早杀了一了百了……
卢凌风被渔网网住,加上他这次着急出来只以为是找曹双利,便没带上长枪,一时反抗不得。
还好他急中生智,在一瞬间便将知道的太阴会情况在脑中全都整合了一遍,迅速想出了主意。
情况危急,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顾不得那么多了……
卢凌风与令狐朔拉扯了半天,一直拿能为太阴会立大功做诱饵吸引令狐朔,可惜有那邬平和骆千一直从旁捣乱干扰,令狐朔很快耐心告罄,要让邬平解决他。
千钧一发之际,卢凌风只得大喊一声:“边塞囤兵图!”
邬平的长枪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劈在卢凌风的脑袋上……
令狐朔听闻此话,眨眼间便行至他跟前,一把握住了枪身,不经意间显现出的实力看得骆千阴沉了眼神。
卢凌风后背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不是不怕死,但是他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死,尤其是死在这么几个宵小手里,也太掉价了,他卢凌风一定死不瞑目!
男儿以死报国……才符合他理想中的壮烈牺牲!
之后的事情他便不晓得了,令狐朔没杀他,还将他打晕带回了太阴会的地牢。
看来他赌对了……太阴会果然是打着在寒州起事的主意!
而他们想在寒州起事,可没那么简单,除了以马蒙为首的寒州官府,最重要的是以大都督为代表的兵力部署。
甚至可以说,兵力部署才是起事的重中之重。
如果不能消灭这些屯扎的兵力,即使他们冒险攻打下寒州,甚至灭掉城内的官府,太阴会也蹦跶不了多久,因为能上战场打仗的兵力和官府的府兵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要他有边塞屯兵图,太阴会即使为了兵力部署的详细情况,也不得不留着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