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内，沈思宁靠在床头，有些睡不着。
“等霍奶奶治好阿兹海默症以后，我就能得到线索去找母亲了。”
沈思宁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消磨着时间。
提到母亲的时候，她眼里尤为沉静。
霍景川喉结微滚道：“到那时候，沈小姐是不是会离开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
毕竟对沈思宁来说，没什么比母亲更重要。
霍景川似乎是沉默了会，也像是在自嘲。
“那我就祝沈小姐，早日心想事成。”
他垂下眼眸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影子。
两人像是在拥抱。
可再怎么深拥，也都是虚幻。
沈思宁也是他无法轻易困住的人。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到时候沈小姐尽管开口，霍家所有的暗线都可为你所用，毕竟——”霍景川倏地收紧掌心，嗓音缓缓道：“是你救了我。”
如果没有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的敏锐发应，没有她及时扔飞炸弹，毫无疑问，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欠对方一条命。
沈思宁却笑了笑道：“要说救，那也是霍救了我，不然这会该是我趴在这里受折磨了。”
一想起那血肉淋漓的后背，沈思宁原本平静的心，不由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神情未明道：“霍总，你其实没必要那么做。”
说时候，沈思宁当时丢掉炸药，也不过是本能反应。
救人救己而已。
而霍景川本来没必要替她挡下那些碎片。
直到现在，沈思宁脑海中都能浮现出，湖水之中那些鲜红色的血腥。
“我扔炸药是纯粹凭本能的自救，但霍总完全不必替我挡下那一击，生命诚可贵，像我们这种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大概是夜太深，屋内太静。
烛火昏黄照人暖，让人不由放松了戒备，沈思宁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越线。
她不该问出这句话。
有些事彼此都装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可她还是问出了口。
沈思宁想，没关系。
霍景川应该会像从前那样，告诉她只是因为彼此都利益相关而已。
毕竟她治好了霍瑶，又懂得调香，往后还要带霍奶奶看病。
可对方这回却并没有逃避。
“因为我很在意沈小姐。”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过分认真而又平静。
沈思宁脑海里那根弦，忽然就像是猝不及防断掉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便开玩笑道：“那当然，毕竟我很有利用价值……”
“不是因为利用价值，是因为我并不希望沈小姐受伤。”
霍景川跟她四目相对。
“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希望。”
沈思宁微愣，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息。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甚至那双漆黑眼眸，都像是漩涡一样令人沉溺。
空气逐渐寂静，沈思宁听见他说：“沈小姐值得。”
很简单的几句话。
却比任何情话都要滚烫。
只有她值得他为之赴死，也只有她……能成为他的例外。
他是认真的。
沈思宁攥着掌心：“霍景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沈小姐不用有任何负担，我也不需要任何回应。”
霍景川并没有步步紧逼。
他们之间，本就有个赌约。
像剥洋葱似的，一层又一层，直到谁先剥开对方身上的所有秘密，就能得见那胜负的结局。
沈思宁没出声，只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要说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是她已经不想去奢望，那些遥远不可及的东西。
爱情，婚约，山盟海誓。
不过是梦幻泡影。
霍景川缓缓道：“之前我和沈小姐之间的赌约，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有苗头了，我已经找到了你的第一个秘密。”
他想起比赛都觉得危险而又着迷。
“譬如说，沈小姐可是经验丰富的飙车大佬。”
沈思宁啧了一声，
“霍总还不是一样？你可是声名在外的冠军赛车手——寒风。”
她目光刻意充满了打量。
“而且霍总比我，可令人意外得多。”
怕是任谁都想不到高不可攀的霍氏总裁，会现身赛车场上。
要知道这么多年里，大家都以为他双腿残疾。
是个轮椅上的疯子。
沈思宁撑着下巴继续道：“况且要说赌约，也是我最先认出霍总。”
月色模糊，也挡不住男人喉间的那颗红痣。
“所以？”
“所以作为揭露‘寒风’真面目的第一个人，我是不是应该得一个奖励？”沈思宁调侃道。
可霍景川却没怎么迟疑道：“可以。”
他说：“只要我有，都可以给。”
幽深的黑眸，宛如深渊般引人坠落。
沈思宁愣了愣，随后目光落在男人那漆黑如墨的头发上。
她眨了眨眼睛道：“……那我想看霍总扎头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