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媛,这几页都是涂了牛膝草汁的,而且还是一层层上的,所以表面看没有异样,”绿蕊心里满是懊悔,想着下回做事得仔细再仔细些,万不能如刚刚那般,差点就让敌人钻了空子。
江念听到牛膝草汁陌生得很,不过也大概猜到是对孕妇有损的东西,“这东西是通过气道入体的?”
“不是,这牛膝草汁最妙的就是这点,无色无味,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啊?”江念以前只在影视剧里听到过这无色无味的台词,但她一向觉得这是假的,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既然无色无味,你又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绿蕊听到问话,将手平摊放在江念面前,“这牛膝草汁平时无色无味,但只要遇到肌肤,就会有股子淡淡的特殊的香味,当然若不仔细分辨,也是发现不了的。”
“竟这般神奇,”江念猜测这牛膝草汁应该是喜热,所以人的手触摸之间,激发了其香味,不过同时她也庆幸当初找了绿蕊来身旁,不然这样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绿蕊轻点了点头,然后才接着刚刚的话,“这牛膝草汁极寒,通过人肌肤纹理可吸收,有孕之人若是接触,轻则胎像不稳,重则血崩。”
“徐氏可真是煞费苦心了,这般妙计竟也想得出来,若不是你,这瞒天过海,只怕没人知道。”
绿蕊和白芍听到这话,都狠狠赞同,这换成她们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般厉害的计谋呀,谁能想到看个书也能滑胎。
“良媛,那这书?”绿蕊轻轻说着这话,但却明显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你说说你怎么想的,”江念坐回炕塌上,这十月的天,就想懒着呢,动弹半下都是闲累的。
绿蕊抬眸望了江念一眼,看江念眉眼和软,这才大了胆子回话,“太子妃谨慎,便是这牛膝草汁不易察觉,她也定不会在事发之时让这书还在海棠院内的,所以奴婢瞧着那个背主的只怕是要有动作了,而我们只需要瓮中捉鳖。”
江念听着绿蕊有条不紊的分析,很是满意,然后只笑着说,“那我们就等着她入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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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果然如徐氏所言,黄昏间天上先是落小雨,然后慢慢夹着点点碎碎的雪籽,
“好冷,”白芍从外面进来,哈了一口气,又赶紧弹了弹身上的水雾气,这才跑到铜炉边暖手,“良媛,奴婢刚听小喜子说,赵昭训屋里天天有药渣子倒出来。”
江念拿着手中的红底金色福字绣端详片刻,总觉着哪儿不对,索性放回绣篓里,“左不过就是坐胎药,没什么稀奇的。”
白芍原本还兴致高昂的,听到这话,瞬间觉得还真是,也没了兴趣,“良媛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做这刺绣活,奴婢仿着您的针线做就是了,免得伤了眼。”
“不妨事,也就图个吉祥,我绣两三件出来便是了,”江念说完便又将福字拿出来接着绣,她摸着这般轻软的棉布,用来做小儿的肚兜确实是极好的。
随着夜渐深,雪也慢慢大了起来,稍微一支窗便有似柳絮状的雪花飘落进来,但不过片刻便融化,只留下点点水渍,很快消失不见。
“从明日起,饭菜便同去年般,让大厨房送过来吧。”
这两年存下来,江念的私库很是可观,虽没仔细算过,但江念估摸着五六千两银子还是有得剩的,所以当然没了以前的许多顾忌,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明日奴婢便去与大厨房说。”
江念吩咐好,便掀开腿上盖着的绒毯,下了炕塌,但手上的书却是没放下,“一直就你们两个守夜也是辛苦,从今个起,便让紫檀她们两个也学着吧。”
绿蕊、白芍听话知音,只垂首应是。
“今晚便让紫檀来守吧。”
“诶,那奴婢去喊紫檀来。”
江念点了点头,用绿蕊伺候着坐在了床榻里,很快紫檀便进来了。
“行了,绿蕊你出去吧,紫檀陪着我就行。”
“是,紫檀你晚上记得注意着,良媛有孕,万不能有闪失。”
紫檀这还是第一回贴身伺候江念,明显有些局促,但还是老老实实答应,绿蕊这才放心出去,而紫檀则有些僵硬地站在床边,等江念吩咐。
现在已是亥时初,原本江念是该睡了的,但或许是书太好看,瞧着是舍不得睡了。
就这样站了约摸半个时辰,江念才将书放下,放在床内侧的柜台上,然后抬手轻揉了揉额头,“该睡了,将灯都灭了吧。”
紫檀做事还算稳当,而江念也一夜好眠,并未起夜,倒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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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一下便没个停的,要不是有人打扫,只怕能及膝盖,这般,江念怀着孩子自然不可能胡乱出门,但便是这般,她不觉得闷,因为花房几乎每天都能送两盆花来。
有了荣侧妃那胎的前例,江念自然得谨慎,于是每天请了吴仁来查看花是否有不妥。
按照常理,有孕三个月前,是一旬请一次平安脉,三个月到六个月,胎像稳固,是两旬一次。
所以江念这频率实在高得离谱,自然免不得后院私底下议论,说江念最是矫情,把整个府医处都当她一个人的了,不过她们再如何说,江念只当做没听见。
江念要的就是她们嫉妒,还要她们心急,不过最要紧的是她得仔细,仔细得连萧怀临都知道,这样后面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那便都不是她的问题了。
“良媛,秦良媛来了,”红萝跑进来通传,江念连忙应道,“快请进来。”
自从上次达成了某种默契后,便是江念有孕,秦良媛每个月总是要来上两回的,也不拘于下棋,有时候二人便是静静坐着看书,也是极好的。
“秦姐姐你怎么也不让底下人提前递个话,我也好准备着,”江念看秦良媛跨过门槛,连忙迎上去,言语里带着两分嗔怪。
“准备什么呀,没得麻烦,我就是待在自己院里无趣,想着找你说说话,对了,你站远些,我身上寒气重呢,别扑你身上了。”
秦庶妃说着便赶紧将斗篷解下,然后又绕过江念将身子烤暖。
“我瞧着姐姐脸上的疤痕似乎淡了不少。”
秦庶妃听着这话,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本能用手抚了抚疤痕处,“真的吗?”
江念笑着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用这事诓姐姐,自然真的。”
秦庶妃得了肯定的答案,脸上笑容明媚,“多亏了妹妹的雪痕膏,否则我这疤痕只怕是真没希望了,说起来妹妹于我有大恩。”
“姐姐可莫要这般说,东西自然是要物尽其用,我背上没留疤痕,这剩的一盒子雪痕膏放我这也是无用。”
秦良媛看着江念满目真挚,心也不禁柔软,“那姐姐客套的话便不说了,但真的感激妹妹。”
“我知道呢,姐姐你以后也莫要伤怀了,殿下对你有情分的。”
秦良媛听着这话却淡然地摇了摇头,“从前不知镜花水月,心有执着,出了回事倒是看清了,我只盼着莫连累了家族,安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