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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搭脉还好,搭上了,吴仁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冒出来,一层层的,实在顾不得失仪,他用袖子赶紧沾了沾快从下颌滴落的汗。

“吴府医,究竟如何?”江念气若游丝,但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努力半撑起身子,脸上的倔强与期盼,让人动容。

但吴仁却两腿颤颤,直接退了两步然后猛地跪在地上,“阴在于下,脉沉细无力,濡软无源,此为胎像不稳之兆,下官这就给您开药方子。”

“什么?不是前日才请了平安脉的吗?吴府医您说了一切安好的呀!”江念气急,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啊,坠疼。”

一句坠疼,把吴仁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打开随身的药箱,“良媛您别急,快躺下,下官给您行针。”

江念自然不敢有异议,好生有绿蕊扶着躺下,然后任由吴仁扎银针,说完全不痛是假的,不过她受得。

“好了,”吴仁擦了擦额头新冒出来的汗,很是狼狈,“良媛感觉症状可有缓解?”

江念包裹在被衾中的脸色,似乎真好看了些许,“嗯,好些了。”

*

而此时太子府西南方的一处院子里,“果真?江氏真小腹疼?”

“回承徽的话,错不了,听说吴府医已经被请去了。”

“这厌胜术我以前只听人说如何厉害,现在才知道其灵验,不枉我花费一番心思。”

婢女抬头便看见得意与嘲讽之色,但她却是心虚,这事若是有个闪失,被查出来了,那可便是万劫不复,但此时她哪里敢扫兴,只能笑着附和,“还是承徽您有主意。”

“我就是要她肚子里的东西化成一摊血水,让她痛不欲生。”

婢女听到这狠毒至极的话,不敢多言,只乖顺站在一旁,然后心里祈祷,千万莫要东窗事发的好,她不想被乱棍打死。

*

“啊,头好疼,怎么又感觉针扎似的。”

吴仁还没落回胸膛里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怎么还头疼上了,但看着江念双手猛摁着头,甚至都顾不得小腹上扎的银针,他便吓得连忙吩咐,“两位姑娘,你们快稳住良媛,银针还没取呢,可乱来不得。”

绿蕊二人看着床上都快扭成蛆的江念,心里都佩服得不行,不过面上却看不出半分破晓,满是焦急,然后便听吩咐赶紧摁住江念,“良媛您忍忍,吴府医马上帮您瞧看呢。”

被指望的吴仁,心里七上八下,没底得很,他瞧着今日这事是不能好了。

好容易将银针取完,吴仁赶紧又搭脉,然后这回他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还是滑胎之象,但看江念却是疼得不停捶头,他怀疑自己了。

最后他跪在地上,声音颤巍,“下官医术不精,良媛身怀皇嗣,马虎不得,还请两位姑娘去将张府首还有妇科圣手华府医请来,让他们看看究竟。”

江念看着底下头埋着的吴仁,朝白芍、绿蕊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开始摁着额头呻吟起来。

“那奴婢让紫檀赶紧去请,这事可耽搁不得。”

江念作为头疼欲裂的人,自然回应不得,于是白芍说完便赶紧去吩咐。

一个吴府医不够,还要请张府首和华府医,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传进了周全耳朵里。

“什么?江良媛胎像不稳?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萧怀临此时正在礼部,与礼部官员商议明年开春会试的一应事项。

周全自然听见萧怀临言语里的薄怒,哪里敢隐瞒,直接将中午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

“头还疼?怎么弄的?”萧怀临拧着眉,手背在身后轻捻,然后便转身回了屋里,与礼部尚书一行人道,“底下来报,旁处有急事,会试一事刚刚也差不多商议好了,就劳烦徐大人你拟出章程来。”

萧怀临是储君,他有急事,礼部官员自然不敢有意见,礼部尚书徐岩恭敬应下,“微臣会将一应事等及负责人都定下,三日后呈于殿下案前。”

“劳烦徐大人了,”萧怀临吩咐好便龙行虎步出了六部,然后直接翻身上马,往太子府方向去。

萧怀临的身形消失在转角处,周全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遇江念的事就特殊的情况,所以真没大惊小怪。

“快快快,赶上,”周全由侍卫扶着踩着马镫,终于坐在了马上。

*

“啊,胸好闷,疼,怎么全跟针扎似的,”江念一手摁头,一手捂胸,面色更是几近透明,唇更是更咬出口子来,真是疼得受不住了。

张府首与华府医到时,看见的便是江念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而吴仁站立一旁束手无策,急得不停冒汗的场景。

三人几乎是目光瞬间对上,吴仁心虚得很,但他也是没办法,若不喊他们两个来,他今天真得交代在这,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觉得这是职业第一守则,毕竟大家都遵循嘛。

想到这,吴仁也就不心虚了,快步走到张府首二人身前,将江念的情况仔细说与他们听。

“胎像不稳?可开了方子?”这是张府医二人最关心的,腹中胎儿可容不得闪失。

“开了,已经在煎药了,温宫丸也用了。”

张府首听到这,心下稍安,想到吴仁说脉象诊不出来,他微眯着眸子,若有所思,但看着江念的状态,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江良媛,请您让下官诊下脉相。”

江念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痛觉中,最后还是白芍拉着她手放在瓷枕上的。

张府医屏神仔细探脉,最后得的结果自然也是与吴仁一般无二,华府医亦是如此,诊不出病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江念的滑胎之象也没有缓解,这可真是让他们焦头烂额。

“怎么样?”萧怀临的声音落在屋里,砸得张府首三人脊背都弯了弯,但不等他们回话,江念却又惊呼,说是腰疼。

“孩子,对,孩子,你们别管我,先保住孩子,”江念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完这句话,然后又痛得在床上打滚。

萧怀临本就心疼江念孕期辛苦,结果又出了这等事,更是难受,然后转头便对着张府医他们怒斥,“你们都是废物?连个病症都探不出来?”

张府医几个被骂废物的哪里敢有脾气,只趴在地上异口同声卑微道,“微臣等医术不精,还请殿下责罚。”

萧怀临看着他们三个都来气,直接甩了袖子,然后赶紧将床上捶自己的江念抱紧压在怀里柔哄,“念儿别怕,本宫在呢。”

“孩子,殿下,保住我们的孩子,求您了,”江念惨白着一张小脸,但却努力挤出笑容,眼里尽是恳求,看得萧怀临心头一滞,痛瞬间裹住了整个心脏,“会的,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周全,快去请太医来。”

*

“什么?江氏怎么会头疼、腰疼、胸闷,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只扎了她腹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