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小路上,两个人走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楼主,接下来怎么办?”弟子已经撕去易容面皮,露出了本来面目。
顾芳心情不错,道:“大楼主那里来信了,罗刹教果真被调走了一千精英。”
方才的弟子,即现在的九十楼副楼主,说道:“感觉应该就是那个假松风子干的,和左冷禅私吞了那一千人。”
顾芳却笑道:“可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副楼主想不明白,沉默不语,然后他便走了。
不过顾芳也并不孤独,他身后已飘来一阵清风,飞舞的落叶后,一个人,一个连眼睛都蒙上的人,正站在那里。
“你是谁?”顾芳问道,裹成这样,他无论怎么都认不出来。
“你猜。”竟然是女声,娇滴滴的女声。
顾芳道:“我认识吗?”
“当然。”
他很想猜吴霜雪,可刚才此人表现出来的轻功,实在高强,所以顾芳说道:“我猜不出来。”
“像你怎么聪明的人,就这么认输了?”
顾芳苦笑道:“我从未说过自己聪明,而且你认识我,可我却不认识你,怎么想,都是我赢了。”
“呵,我是来找你有事的。”
这显然是句废话,所以顾芳没有回答。
“你只需要听着就好。”
顾芳还没有离开。
“明天正午,左冷禅问斩松风子。”
“这……”
一个要走的人,即使顾芳追的上,心也留不住了,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清风里。
依旧是那个客栈,依旧是那个人,顾芳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舒服地躺在床上,小二已经跟来,见顾芳似乎心情不错,奉承道:“公子,您今天还吃宵夜吗?”
“吃。”顾芳几乎没有思考。
“好嘞!”
待小二再回来时,已带人端来了洗脸的水盆与擦脸的毛巾。
这实在是顶好的享受,顾芳给小二的钱,让他感觉再伺候一年都不嫌多。
此刻顾芳喝着牡丹玉米粥,吃着搽酥桃花饼,感觉明天的问斩大会,一定很有意思。
明天已经到了,顾芳混在人群中,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长相,与众人一起在嵩山的演武场上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很快,就有五个人来到了演武场正中央,四个大汉,还押着一位儒雅公子,顾芳看去,正是假松风子,也许是叫寒风。
他还是那么坦然,从他的眼睛里,可丝毫看不到一点恐惧。
他的衣服还是那样笔挺,虽然已经映衬出丝丝血迹,可只显得凌乱而富有美感,他就单膝跪在那里,淡淡看着左冷禅来到这里。
左冷禅来了,就在他身后坐下,太保们当然也在,见一切似已准备就绪,陆柏开始喝道:“诸位,今日立冬,乃是我嵩山扫除奸佞之日,下跪此人,叫做松风子,残忍杀害华山剑宗前辈封不平,其心可诛,左盟主贵为五岳同盟盟主,理当维护联盟,斩杀此人!”
多么慷慨的宣告,只可惜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实在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连嵩山的弟子,也没有道好多久。
左冷禅点了点头,陆柏便挥了挥手,四个大汉分工明确,两人将寒风按住,一人压着头颅,一人已经提起大刀。
众人看得心惊,就好像在期待什么。
“斩!”
随着陆柏一声令下,有人倒下了,却不是寒风,竟果然有人劫场,随着刽子手轰然倒去,现场很快乱作一团。
左冷禅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即使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蒙面男子。
不过这已经足以遮掩他的视线,待他看清斩台时,寒风已经不见了。
现场一片狼藉,左冷禅不太轻松地杀掉了那两人,扯去面罩一看,也不过是两个不知名的西域人罢了。
依旧是昨晚的树林,顾芳与两个松风子三人互视,他已默默退后了一些。
寒风向顾芳道:“你不该救我。”
顾芳道:“可我还是救了。”
寒风道:“他才是松风子,我只是寒风,一个冒牌货而已。”
顾芳道:“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寒风笑了,笑得很是满足,他总给人一种已经活够了的感觉。
松风子向寒风道:“我的一千精英呢?”
寒风道:“你真的觉得那是精英?”他看的是顾芳,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瞧松风子一眼。
所以顾芳回答道:“我不了解你们。”
寒风道:“他们不过是些死士而已,我已将他们全部遣散了。”
“你!”
松风子的眼神怒不可遏,像是失去了什么,已一刀朝寒风砍去。
寒风本来已受尽了折磨,此刻更是闭上双眼,只等超脱,不过他却未能如愿,因为松风子的刀已断了,顾芳的剑才刚刚入鞘。
松风子看着自己的断剑,不可思议道:“我才是松风子!”
顾芳没有否认。
松风子又道:“是他偷偷遣散了我教的一千精英!”
顾芳没有否认。
松风子继续道:“那你为什么帮他不帮我?”
顾芳淡淡道:“因为你也是假的。”
松风子笑了,没来由地笑道:“我真的叫松风子。”
顾芳道:“我没说你不叫松风子。”
松风子道:“那我怎么假了?”
顾芳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松风子也看了看他的,发现那戒指早已经断裂,连碎片还在地上。
此刻他已无话可说,所以已经一掌拍到了顾芳的胸口,那一掌极快,常人不用说躲,简直连看都看不清楚,所幸顾芳并不打算躲避,而是将他的手腕抓住,按的更紧了些。
放空丹田的感觉很爽,吸干松风子内力之后,更是妙不可言。
他已经枯萎,寒风却还将他背起,又向顾芳道:“顾楼主,你的大恩,我一定会报。”
“慢!”
顾芳道:“你出于正义遣散了那一千人,可我要怎么交代呢?”
寒风已经离顾芳很远,声音却还是像在耳边:“此事已经了结,对了,我也不叫寒风。”
又一股寒风吹来,一只信鸽也飞了过来,上写道:“此事作罢,办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