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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二人面面相觑,各自猜想着圆妞的真心和假意,呆在谢老夫人身边十多年,怎么可能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说放弃就放弃?

“阿姨,她该不会在憋着坏吧?”江伊人惶恐,面上还得维持千金的仪态。

郑晚屏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道,“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我们盯紧她点。”

能两次把她送进局子的小丫头,她不信会像表面上那般单纯。

“你们要盯谁?”回房的谢淮安突然走下来,吓得郑江二人一个恍惚。

江伊人噤声。

郑晚屏气哄哄道,“儿子,你真打算娶那样一个丫头进门?”

“她是哪样的人?”谢淮安气势凛冽,即便是亲妈,也丝毫不客气道,“如果非要有个女人进谢家门,那么她是最合适的,以后,不要替我张罗这种事,多用点心在自己身上,免得总是被人骗得团团转。”

他指的是丝巾的事,一旁的江伊人尴尬又气闷。

说完,他要走。

郑晚屏挽留,“你去哪,还没吃饭呢?”

他头也不回道,“去找律师拟定婚前协议,免得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骗。”

人一走,江伊人就上来安慰,“阿姨别难过,他是在担心你,只是语气有点生硬。”

郑晚屏知道儿子的脾气,没有真的难过,反而讶异道,“该难过的是你吧,怎么还反过来安慰我?”

江伊人低下头去,佯装委屈。

郑晚屏一下子心软,把丝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道,“我其实还是偏向你的,反正这段婚姻不会长久,等离婚手续一办,你就还有机会。”

江伊人一喜,挽着郑晚屏,“阿姨,你说真的?”

“放心,今晚虽然你叔叔忙得没空回家,等这个棘手的项目安稳度过,我们就上门提亲去。”

“可是,”江伊人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没底,“他会答应么?还有,这么一折腾,他就是二婚了,我父母那边——”

她的欲言又止,不过是得寸进尺。

不甘心一早物色好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即便形婚,也不行。

郑晚屏悄一思量,也觉得太委屈江家小姐,人家是唯一的千金,掌上明珠,这么着嫁过来,确实委屈。

可圆妞跟儿子的婚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律师要看到结婚证才会办手续,这证假不得。

一连几天,江伊人天天打着陪她的旗号来磋磨她,耳提面命全都是她要做正室,不嫁二婚的。

她真是两头为难,脑神经都要打结了。

郑晚屏劝,“你的背景放在那,江氏还跟公司有项目往来,淮安再任性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况且你也看到了,他对圆妞并没感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江伊人就是大小姐做惯了眼里容不下沙子。

她考虑过了,即便放弃谢家家产,她也要做谢淮安唯一的妻子。

二婚,尽管对象是谢淮安,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咬咬牙道,“阿姨,实话告诉你,我父母也支持我的,还说等我们订婚,江家百分之五十的资产全部当成嫁妆。”

郑晚屏心惊,喜色于表。

下一瞬,江伊人又道,“这笔钱远远多于老夫人的遗产数额,婚后,我打算把钱注入谢氏,一样可以在事业上帮到他。至于老夫人留下的那笔遗产,就按流程捐给福利院,就当给谢氏博个好名声。”

她打定主意不让谢圆妞进家门,想要用江家的财力弥补谢淮安的损失。

她得意洋洋,以为这个计划完美无缺。

殊不知郑晚屏脸色刷变。

她心底想的是,事这么办,他儿子就会成为吃软饭的。

当时有多少人指指点点,说他儿子是靠江家嫁妆维持事业的赘婿?

又想到老夫人曾说谢家子嗣缘薄,她郑晚屏能生出谢淮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算是倾尽谢家福泽。

之后她流产多次,渐渐相信老夫人说的,不再在子嗣上过多期许,安心培养谢淮安一人。

好在他这个儿子样样拿得出手,身材样貌魄力手腕无一不出挑,是多少临城富家女的心动对象。

要真沦落到靠江家女的嫁妆活着,还不如娶了圆妞,拿到遗产,毕竟亲奶奶的东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要不是老夫人把遗产控制住,谢家经此一难也不用沦落到接受江家的帮扶。

“伊人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跟律师团那边的几个律师很熟……”

她凑近江伊人,悄悄说了一番话,江伊人眼珠子亮得都要炸开星星。

“阿姨,你真是太为我着想了,我明天就飞去伦敦,亲自去弄那个牌子的丝巾给你!”

“你的心意阿姨领了,这次只当一个教训,你单纯难免被骗,阿姨不怪你的。”

江伊人一听这话就舒心了,两个女人互相哄着,好像一对真正融洽的婆媳。

又是一夜打坐,圆妞睁开眼,神清气爽。

这短短二十多天的修炼,抵得上别人在玄门的二十年,耳力,目力,体力不但变好,读心术和阴阳眼又上了一层火候,就连刚萌芽的本命火,也隐隐蒙了层更为菁纯的蓝粉之光。

更别提一学就会的画符念咒。

师父说,她这样的道行在人界做个阴阳先生驱邪打卦不成问题。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这么厉害?”

“你觉得为师很厉害?”柒命闭眼继续蹲守在她的识海。

“当然啊,你可以悄无声息住在另一个人的躯体里,还能灵活自如切换成主人模式,这种技能简直是王炸,能被你附身简直是开挂的人生。”

“你在拐弯抹角骂我夺舍?”柒命只要动念,就能知道圆妞心里所想。

圆妞羞愧,“不是的师父,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将来某一天,我也可以做到吗?”

柒命当然不会怪她什么,耐心解释道,“为师没能耐到可以自由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要知道我只是一念残魂,就是你们常说的精神体,之所以恰好住进你的身体,不是毫无来由的。”

“哦?”圆妞认真听着,“师父,难道是你我之间的磁场相近,把你从异界吸引过来的?”

柒命难得失笑,“丫头,你之所以能修炼得这么快,是得了体质的庇护,为师是不是说过你体质特殊?”

圆妞略一思考,“确实,师父说过我们体质相近。”

柒命伸手摸了一下她脑门,奇怪的是,她真的感受到一缕来自长辈的轻抚,像拂面春风,温暖又舒服。

“为师自入了玄门跟了师父,就被认定为修炼奇才。点到即会,修炼速度奇快。毫不客气地说,你是几千年来唯一资质超过为师的。”

圆妞讶异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师父的表扬来得那么突然。

她还有种茫茫然的飘忽感,柒命又道,“寻常人的本命火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修炼出的颜色是白青黑赤黄,你的本命火蓝中带粉,跳出三界五行,很是不同寻常。”

圆妞疑惑,“师父,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本命火是蓝色的。”

柒命懂她意思,道,“蓝色,纯炼如天、如海,是水系灵根里异化出的一种特殊体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心思纯净,专一,在修炼上天赋异禀,一点就通透。比起普通的白青黑赤黄,确实稀罕。”

“这么说,我跟师父拥有一样的变异水灵根,可那点粉色代表什么?”

柒命最近都在搜寻记忆中的典籍书册,只为弄清楚那粉色由何而来,但看圆妞夫妻宫发亮,知道她还有一段必须要经历的劫,好一会儿道,“还不是时候,以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圆妞还在回校的路上,小蕴就激动地发来通知,“学校撤销了对你的处分,说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你没有作弊。”

顿了顿,又截了一张论坛的道歉帖,“诋毁你的那个帖子也不见了,贴吧主人还发了条道歉声明。”

圆妞唇角一勾,大咧咧地笑了。

江伊人能这么老实,大部分看在谢淮安的面子,她不想在谢淮安面前惹事,坏了名声。

只不过她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昨晚她就看出来,两人没有夫妻缘分。

小蕴见到圆妞一脸淡然的样子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是不是知道背后是谁搞得鬼?”

“你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圆妞打趣。

她不想透露昨晚去别墅求婚顺便收拾了江伊人的事,要是被学校那群谢淮安的狂热脑残粉追杀,又没个安生。

“快说是谁,我好奇死了。”

“好奇啥,咱不都见过人后背了?”

“水蓝色背影?”小蕴的无敌聪明脑开始灼烧,“啊”地一声道,“居然是姜梦灵,你被谢夫人堵在学校甩卡时,她好像穿着那么一套类似的套装。”

圆妞捂额点评,“你记性还真好。”

她很快想到小蕴从没见过江伊人,太为难人了,主动道,“不是她,但跟她脱不开干系。”

昨晚她能清晰地闻到江伊人身上有姜梦灵的气息,可见两人是有牵扯的。

江伊人不是学校学生,跟院系的老师不熟,那天去找院系老师作证时见到的水蓝色背影是姜梦灵。

而去行政楼接触校董的人就是妥妥的江伊人。

这点是被校长默认的。

而且她提出查看视频监控时,江伊人明显心虚不反驳。

有钱人都追求差异化,不会凑巧到两人同时穿一个牌子款式颜色的衣服,只能说两人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蕴不认识江伊人,圆妞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准备跟她提及,等她悄悄结婚再离婚,安心做个学生党。

可她低估了姜梦灵这根搅屎棍的威力。

这边,谢淮安忙活了一夜,律师团连夜加班拟出一份半本书那么厚的婚前协议。

圆妞赶到谢氏总部,二话不说按照律师的指点签名按手印。

“谢小姐,你都不看一下协议内容吗?”魏洋见她下笔如飞,暗暗咋舌。

“有必要么,反正我一个子儿都不图谢家的,我自己呢,更是一贫如洗,还怕被你们谢总扒皮啊。”

她心情不错,难得跟魏洋开着玩笑。

魏洋表情凝滞了一瞬,“那个,谢小姐,最后面的这个数字——”

圆妞视线随着魏洋的手指一顿,离婚赡养费一栏是空白的,谢淮安的意思是随她填个数字?

“我们谢总这人吧,薄情寡义的,但不吝啬,你就随心所欲——”

他话到一半,瞪圆了眼。

只见圆妞潇洒地开始画圆。

一个,一个,又一个……

魏洋额头冷汗直冒,“那个,谢小姐——”

“你们谢总不是很大方的么,怕我扒了他一层皮啊,”圆妞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眼尾的得意藏也藏不住,“他手里足足三百个亿,我分走一个亿,多么?”

她还在继续填着零。

魏洋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一个劲给人使眼色。

律师团众人心尖发颤,没想到这小姑娘心这么黑,一出手就要分走一个亿。

就在圆妞看够了他们冷汗岑岑的表情时,谢淮安正好从会议室出来。

她朝他唇角一弯,嘚瑟地在那串长得跟泥鳅似的零前面加了一个数字1。

谢淮安漆黑的眸子一眯,高大的身躯罩住蹲着的圆妞。

她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笑嘻嘻道,“谢总,我扒你一层皮,你愿意不?”

他似笑非笑,眼底晦暗不明。

圆妞继续笑道,“是不是又在给我贴黑心的标签?”

昨晚那句“你是黑心吧”,她记恨了一夜。

思前想后,觉得输人不输阵,还得找补回来,于是一气之下写了这么多个零。

谢淮安不是出不起一个亿,他意外圆妞走的是哪门子的路数。

更重要的,他从没被女人当众戏弄过。

她还笑得人畜无害。

圆妞见他神色不明,怕他一气之下放弃结婚,抬笔轻点了一下,一个亿瞬间缩水成一元。

谢淮安冷眸一缩。

魏洋和律师团心脏一缩。

她就像在过家家似地,拿金钱当粪土。

圆妞以为谢淮安被气到了,忙着安抚,“谢总,你别在意,刚才助理说你不吝啬,我只是好奇你是有多大方。”

“结果呢?”谢淮安的脸还是很沉很冷,看得出来心情不美。

圆妞不想功亏一篑,只能顺毛捋道,“谁不知道谢总不近女色,您能答应跟我结婚,已经是最大的慷慨。”

她看了看表,“我上午十点还有课,能不能麻烦你快一点?”

“不近女色”出自她口,听起来好像他性向有问题。

他不悦地迈开长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