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城南大街,便是天洪武馆所在。
此刻的天洪武馆门前,车马络绎不绝,一个个宁安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纷纷莅临到此,为的自然是参加前馆主姜天洪之女姜若璃的葬礼。
天洪武馆的大堂如今被改为了灵堂,挂起了挽联和白灯笼,两旁放有花圈。
一口上等的紫木棺材停放在灵堂正中,棺材前摆放着一个灵位,上书:侄女姜若璃之灵位,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伯父姜天鹤泣立。
灵位之下则燃烧着一个火盆,盆中燃烧着纸钱和祭品。
一众武馆弟子们人人缟素,低着头列在两侧,每个人脸上俱是悲戚之色。
姜若璃虽不会武功,但她在天洪武馆中的人气却是极高,即便天洪武馆如今的馆主姜天鹤亦有所不如。
所有武馆弟子都对这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小师妹极为包容,如今乍听得姜若璃死讯,一众武馆弟子们都感到无法接受。
谁也不敢相信,前几日还在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小师妹,转眼间便是香消玉殒,天人永隔。
整个天洪武馆都被一片沉痛的气氛所笼罩。
便在这时,有两道身影一身缟素,戴着黑纱,从后堂走出。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面带哀容,两鬓霜白,看起来年约五十岁上下,背负双手,步履稳健,身上一股强大的武者气息时隐时现。
此人正是如今天洪武馆的馆主,炼血六次高手,姜天鹤。
而在姜天鹤身后,还有一个面色平静的青年,看起来年约二十上下,其修为亦有炼血三次的程度。
这青年则是姜天鹤的儿子,名为姜伯约,也是姜若璃的堂哥。
“馆主到!”
随着一声长喝,灵堂里一众武馆弟子纷纷拱手行礼。
“拜见馆主。”
数十名弟子异口同声,中气十足,声音传遍四方。
这些弟子都是天洪武馆真正的精英,其中大部分都是炼血的武者,修为最高的亦达到了炼血三次的境地,与姜伯约几乎不相上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姜天鹤长声一叹,看着面前的棺椁,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今天是若璃的出殡之日,也是我天洪武馆的悼日,我已经查出来了,害死若璃的,应该便是帽山的飞鹰寨!”
“什么,居然是飞鹰寨干的!”
“这群该死的山匪,竟敢在我天洪武馆头上动土,简直可恶至极!”
“灭了飞鹰寨,为小师妹报仇!”
一众武馆弟子们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异口同声振臂高呼起来。
“肃静!”
便在这时,姜伯约上前一步,沉声大喝,声音传遍全场。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纷纷朝他看去。
“若璃的仇自然是要报的,所以我已经联合了昌隆武馆,还给府衙那边打过了招呼,于三日后派出人马一起行动,前往帽山剿匪。”
姜天鹤满脸恨意,冷声说道,“我要让那群该死的山匪知道,杀我天洪武馆弟子的下场,用那匪首飞鹰的鲜血,祭若璃的在天之灵!”
“馆主英明!”
一众武馆弟子闻言,纷纷高呼起来,他们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得现在便踏平帽山,为姜若璃报仇雪恨。
“昌隆武馆馆主到!”
“云来武馆馆主到!”
便在这时,两声高呼自门口响起,灵堂里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去。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走入灵堂。
那中年男子身穿一袭灰袍,看起来年约四十多岁左右,其手臂上戴着黑纱,面色火红,一张国字脸,两撇八字须,一看便是脾气火爆之人。
而他身旁的中年女子,则是穿着一袭白色劲装,手臂同样戴着黑纱,她面色平静,目光如水,一张鹅蛋脸,面相柔和,其年龄比身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要年轻的多,似乎仅有三十五岁左右。
这男子正是宁安城昌隆武馆的馆主刘昌隆。
而他身旁的中年女子,则是云来武馆的馆主魏云来。
昌隆武馆和云来武馆乃是宁安城的另外两大武馆,虽然这两家武馆论实力不如天洪武馆,但也同样是宁安城的两大势力。
尤其是昌隆武馆,近些年来势头红火,隐隐有蒸蒸日上之势。
馆主刘昌隆早在三年前便是炼血六次的高手,他曾与姜天洪为了宁安城的武馆排名而约斗,遗憾败北,因此姜天洪担任馆主之时,两家武馆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虽然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却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轮到姜天鹤成为了馆主,天洪武馆与昌隆武馆却忽然杯酒释前嫌,不仅关系大大改善,且两家彼此越走越近,这已然成为了宁安城的一段佳话。
而与两家齐名的云来武馆,则相对比较特殊。
说特殊,是因为云来武馆的馆主是女性,非但如此,其馆中弟子也全部都是女性,在这个时代,武者相对普通人而言是少数,女性习武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也正是云来武馆的特殊所在。
但即便如此,云来武馆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且不说馆主魏云来实力亦达到了炼血六次,其背景更是深不可测,江湖传言,云来武馆背后站着的,是那财大气粗的四海钱庄,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云来武馆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宁安城发展,且越来越兴盛,从未有人敢挑衅云来武馆,更不敢招惹其门下女弟子。
即便是姜天鹤,对于云来武馆也是深感忌惮,不敢有所觊觎。
“姜大哥,节哀顺便啊。”
还未等姜天鹤开口,刘昌隆便率先拱手说道,“若璃侄女的事,我也很难过,你放心,待我回去点好门下弟子,便亲赴帽山,砍了那飞鹰的狗头,为若璃侄女报仇!”
“刘老弟高义,我姜某在此替若璃侄女拜谢了。”
姜天鹤闻言,顿时一脸感动,朝着刘昌隆便是一揖到地,如此场景,顿时让不少人看得心中感慨,唏嘘不已。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刘昌隆面色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对姜天鹤这老东西的虚伪更是鄙夷不已。
姜若璃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无外乎便是这老东西为了斩草除根,免得姜若璃日后得知真相来报仇,与他争夺馆主之位,便找机会引来了帽山的山匪将其劫去。
而后又刻意隐瞒真相,一直拖延,直到今日,方才宣布姜若璃已死,并假惺惺的为其举行葬礼,同时联合各大势力前往帽山剿匪,消灭飞鹰寨。
待飞鹰寨一灭,便是彻底的死无对证。
而他姜天鹤一方面博得了武馆弟子的好感,稳固了他的权势,另一方面则除去了姜若璃这个隐患,最后还借机铲除了飞鹰寨,博得江湖中人的认可,声名更上一层楼。
真可谓是一石三鸟,算盘打得滴水不漏。
就连刘昌隆都不得不感叹,与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相比,自己还是显得嫩了些。
他心里不屑,嘴里却是说道,“姜大哥对若璃侄女的情义真是天地可鉴呐,想必若璃侄女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姜天鹤闻言,点了点头,捏着袖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朝着一旁的魏云来行了一礼。
“多谢魏馆主前来参加若璃的葬礼,姜某拜谢了!”
“无须如此,姜馆主还请节哀。”
魏云来见此,立刻拱手还礼,摇头叹道,“若璃那丫头,我也喜爱的紧,想当初我还与姜天洪老馆主商量过收她为徒的事,可惜那丫头志不在武道,没想到如今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