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病症极为凶险,若不及时医治,这老汉只怕活不过今晚。
只是腹水症,放在前世也是棘手之病,顶多以手术将病人腹中液体放干,若想要根治,几率微乎其微。
这个时代的药师,不知有什么办法来应对这种疑难杂症。
怀着好奇心,陈凡踏入积善堂中。
“爹,你坚持一下,大夫,大夫,救命啊!”
几个壮汉闯入堂中,大呼小叫,顿时引来不少排队看诊的病人的目光。
坐诊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此刻的他正在为一个病人切脉,闻声顿时眉头一皱,抬头看来。
待看见那担架上的老汉,尤其是他那高高鼓起的肚子,顿时眼中一凝。
“药堂之中,不得喧哗!”
他随手将一副药方递到面前病人手中,而后起身,看了那老汉一眼,便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此人已无药可救,早些为他操办后事吧。”
听到这番话,几个壮汉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这一幕,看得正在排队的人群亦是唏嘘不已。
“若我没看错的话,他得的是腹水之症,且积病已久,病入膏肓,若是早上几天,我或许能有办法延长他数月寿命,但你们拖到现在才来,纵是药王孙圣亲至,也无药可救。”
青年男子轻叹摆手道:“尔等回去吧,莫要搅了药堂的秩序,打扰他人看病。”
“大夫……”
几个壮汉满脸不甘,眼中满是绝望。
那躺在担架上的老汉,此刻也哀嚎的更加痛苦。
便在那几个壮汉失魂落魄,准备抬着老汉离开的时候,药堂后方,忽然响起一声叹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医者,岂可坐视病人受苦而置之不理?”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那青年男子顿时一惊,随即快步走过去。
陈凡挤在人群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后堂里,一个看上去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其面颊精瘦,双眸神采奕奕,颔下留着一撇山羊须,两鬓之间满是斑白之色。
“弟子拜见老师。”
看见此人,那青年立刻躬身下拜,神态恭恭敬敬。
“是积善堂的赵神医来了。”
“赵神医出手,这老头兴许还有得救。”
“是啊,赵神医宅心仁厚,绝不会不管的。”
病人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期待。
陈凡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却是一动,此人姓赵,这积善堂又是赵家的产业,若他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属于赵氏的族裔,但不知是嫡系还是旁支。
只见那赵神医背负双手,快步来到那老者跟前,先是伸手切脉,而后看了看对方的舌苔,随即开口问道:“他是何时发病的?”
“回……回禀神医,我爹他是昨天夜里发病的,昨夜我们一家人吃完饭,我爹说身体不舒服,早早便睡下了,哪料到今天早上才起来,人就这样了……”
“吃的什么东西?”
那赵神医又问道。
“是……是番薯粥……哦,对了,还有我爹自己酿的二两蛇酒。”
赵神医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番薯粥本就不易消化,再加上性属阴寒的蛇酒,不发病就奇怪了。”他摇头轻叹,而后伸手道:“取我针来!”
旁边的青年男子闻言,立刻小跑进入后堂,很快便取来一个木匣子,递到他手中。
赵神医打开木匣,其中是一枚枚细长的银针,他挑了一根最粗最大的银针,而后直接扎在了老汉的腹心处。
紧接着,但见他出手如电,一枚枚银针如雨点般落在老汉的肚子上。
不过片刻,那银针所扎的地方便涌出了一滴滴腥臭的腹水,如一条条溪流般淌在地上。
老汉的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一炷香后,他整个人便恢复了正常,虽然依旧无法说话,但面色却是比之方才要红润了数倍。
“神医,真是神医啊!”
“几枚银针就能治好腹水之症,真是绝了!”
围观的众人惊叹连连,人群中的陈凡亦是看的惊奇不已。
那赵神医取下银针,来到桌案后,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那几个壮汉说道:“照着这张方子去抓药吧,另外,你们父亲的病,我并没有治好,方才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没有治好?
那几个壮汉和四周的病人们闻言,顿时满脸惊愕。
“腹水之症,其根源在五脏六腑,你们父亲的病更是深入骨髓,太过严重。”
赵神医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九品药师,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除非你们能找到一个七品以上的药师亲自出手,方有可能救你们父亲一命。”
“敢问神医,哪里才能找到七品药师?”
几个汉子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一抹希望,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
赵神医摇了摇头,叹道:“南平镇上最厉害的齐药师,也不过是个八品药师而已,七品药师那等人物,只有云州城才有,而且要请七品药师出手,最少也要千两纹银!”
千两纹银。
听到这个数字,不仅围观群众惊呼不已,就连那几个壮汉亦是愣了片刻后,便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们一家一年到头,也仅能赚个十两银子而已。
“神医,我爹他,还有多少时间?”
“若不除病根,至多两三个月。”
听到自己还有三个月可活,那老汉原本浑浊的眼睛都变得亮了许多。
他本以为自己今日必死,如今能多出三个月时间可活,已是天幸,不敢奢求更多。
“呃呃……呃。”
老汉嘴里含糊不清的摆着手,朝着几个儿子吩咐什么。
那几个壮汉立刻了然,翻出身上的口袋,最终凑出了三两碎银子,小心翼翼的递到赵神医面前。
“这些银子,就当你们的付的药钱,去吧。”赵神医接过银子,摆了摆手。
几个壮汉千恩万谢跪下磕了几个头,而后便抬起那老汉往药柜的方向走去。
眼见此间事了,那赵神医摇了摇头,正待离去,便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人群中突兀传来。
“前辈且留步。”
陈凡越众而出,叫住了他,不等他发问,便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
“嗯?”
看见那身份令牌,赵神医面色一凝,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凡,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府上说今日会有人来我积善堂报到,想必就是你了。”
“正是晚辈。”
陈凡躬身行礼。
赵神医点点头,转身便走,“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