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耐心的等到外边院里没动静了,宋武才从何雨水的屋里偷偷溜了出去。
看看表,已经9点多快10点了,他直接出了院子,骑着自行车往安定门赶了过去。
燕京大药房。
宋武到了药房外边,吃惊的发现这里还真热闹。来这儿看病的人还挺多。
好奇之下,他拦住一个掂着药包,眉开眼笑从燕京大药房里刚出来的中年男人。
“同志,问你个事儿,这里边儿怎么这么热闹呀?”
那个中年男人看了看宋武,说道:“那是你不知道,这边的邵医生医术好,人又好,有的家庭生活困难的,他看病都不要钱,不少人都是听着他的名头过来看病抓药的。”
原来是这边有个好医生,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着过来看病。
宋武不知道他,也是有原因,他自己又不生病,加上家里人好像生病的情况也不多。已经很久没跟医院打过交道了。平时也很少关心哪个地方大夫好,谁家药房药便宜。
他来燕京大药房是找养鸽子的人,不是来找名医的,所以也没有太过操心,顺着排队的人群进了药房里边儿,开始在感知力的蔓延下寻找今天早上的那个人。
先往后边找了一圈,没有。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往前,一直都没有。
最后就剩大堂了,发现找了一圈儿偏偏人就在大堂里边坐着,离他不过几步远。
原来那个放信鸽的人就是邵医生。
宋武装作是来看病的病人,混在人群中,打量坐在诊台上的邵医生。
果然是一副好皮囊。面白无须,儒雅俊逸,离近了才能发现年龄肯定不止40岁,但是因为保养有方,显得非常年轻。
对待病人态度和煦,非常有耐心。他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但是有那些老百姓身上不太讲究的,他也丝毫不介意,绝对的一视同仁。
有很多病人,刚坐到他身前的时候显得拘谨、小心甚至紧张,还有些甚至透着绝望。
但是往往能在他三言两语之下,变得放松,经过他仔细的望闻问切,很快就能切中病症的要点核心,不管是急病还是慢性病,都能让来看病的病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宋武在大堂里,凑在人群中,足足观察了有个把钟头,不但没有发现丝毫值得怀疑的破绽,甚至还在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敬佩,这样的高德妙手,扶危救急,功德无量呀。
在宋武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一辆俄国的吉姆轿车停在了燕京大药房门前的路边。
周宁竟然打开车门,从轿车上走了下来。
宋武怕引起周宁的注意,赶紧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了角落里,看着周宁笑盈盈的走向了邵医生。
从两个人见面打招呼以及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能明显发现她们应该是熟人。
周宁笑着对邵医生说:“今天还得接你去给老太太看看病。”
邵医生脸上带着歉意说道:“估计还要等一会儿,这边还有一些病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尽量替他们看完吧。”
周宁笑着说:“应该的,你慢慢来,我等着。”
这样一等就等到了中午。还是有药房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维持秩序通知新来的人,没再让人继续排队的原因。
邵医生看起来很疲惫,但是脸上的笑容如故。他喝了一杯热茶,洗了洗手,对周宁说道:“实在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周宁说:“还是先吃了饭吧,不然你也太疲劳了。”
“不用,说不定现在赶到老太太那儿,还能混一顿中午饭呢。”
邵医生跟周宁相视而笑。
吉姆轿车在大路上快速行驶,宋武骑着自行车,远远的跟在后边。
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知道,周宁跟那个邵医生到底有什么关系?而邵医生又跟聋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何雨水本来身上疲惫的很,随时都可能睡着,但是她硬撑着还是没睡,因为宋武临走之前又给她说,尽量还要观察着,别让聋老太太单独出去了。
今天反正她也去上不成班了,干脆就边养神边坐在屋里门口看着聋老太太的动静。
她就坐在门边儿开了一道窄窄的门缝,随时关注着中院的情形。现在对她最大的挑战就是太疲劳了,随时都可能睡着。
所以不得不把头悬梁锥刺骨的精神拿出来,不时的掐自己一下,在疼痛的刺激下,才能让她偶尔保持清醒,不至于真睡过去。
临近快中午的时候,该下班的还没有回来,该做饭的正在屋里忙活,所以院里显得很安静,恰恰就在这个时候聋老太太从后院出来。
何雨水刚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看见聋老太太一下子精神了。
还真出来了。
聋老太太走得很慢,颤颤巍巍,从中院慢悠悠的过了穿堂屋去了前院儿,何雨水抖擞精神,也出了屋子,锁好门,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跟了上去。
然后,老太婆就好像没事儿出来遛弯儿一样,没见跟人说话,也不见她在哪儿停,只是在胡同里瞎转。
何雨水跟到下午一两点,心里都快烦了。
今天因为宋武累得够呛,再加上身上也不舒服,又得跟着老太婆在这转来转去,心里的急躁可想而知。
但是,聋老太太这个行为也确实挺奇怪的,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屋门都很少出,今天竟然这么有精神头在这里转来转去,关键是看着她虽然走的颤巍巍,但是一直能保持这个速度不停,这不是一个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终于,聋老太太走到一个公交站牌那儿停了下来。
何雨水终于长出了口气,总算能停下来歇会儿了,她远远的站在一个拐角处的老槐树后边,注意观察着聋老太太,现在她就怕这老太婆一会儿上了一辆公交车可就麻烦了,她今儿可没劲骑着自行车去撵公交车呀。
来了一辆公交车。聋老太太没上车。
又来了一辆公交。老太婆还是没动。
直到来了第三辆公交。老太婆是没上公交车,可是她走近了公交车,在靠后的位置,公交车的窗户拉开,有人递给了她一包东西。
公交车开走了。聋老太太没有再继续站在公交车站,而是掂着那一包东西离开了公交站。
就连何雨水这个二把刀现在也能发现聋老太太肯定有问题了。
所以本来身上疲惫不堪,现在反而更加有精神了。不知道从哪儿又涌出来了一股力量,让她有了更大的一股动力,紧紧的跟着老太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以后,何雨水就发现估计现在老太婆是往南锣鼓巷回去呢。
于是她想了想,干脆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装作不经意间在路边碰见了聋老太太,骑车到她身边笑着打招呼:“哟,老太太您自己怎么出来了?”
聋老太太本来正在慢悠悠的走路,被这突然打招呼吓了一跳,身体猛的一僵,不过她恢复的也很快,几乎就是一瞬之间整个面部表情包括身体姿态全都恢复了正常,她扭头脸上挂着笑容看了看,“是你这小丫头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话我还正问您呢,老太太您这平常不出来,今儿怎么掂着这么一大包东西在街上遛呢?来,来,我带着您,把你那一包东西我给你掂着,看着还挺大,估计很沉吧。”
老太太并没有把东西让出来,而是笑着说:“看着大,都是一些中药,其实不沉,我自己掂着就行了,不敢麻烦你这个小丫头了,你骑着车先走吧。老太婆我今儿难得出来转悠转悠,随便散散心。”
“我要是没碰见您那也就算了,既然让我在外面碰见了,我哪敢放心自己回去呀,这万一路上这么多人,谁碰到您了,那咱院里回去不得把我给说的抬不起来头。”
反正何雨水是赖定聋老太太了,任她怎么说,她就笑嘻嘻的推着自行车跟在旁边。嘴里说的话都是要替她掂着药,陪着她的人。
可是,聋老太太到底也没有把自己掂的大大的药包让何雨水替她拎着。
……
宋武跟着周宁他们的吉姆轿车一直到了郊区一个很大的红墙大院停了下来。
经过的观察,这应该是个疗养院。
里边有明的暗的巡逻队,他也不方便翻墙进去。更何况高墙上扯的还有电网。由此可见,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疗养院。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周宁去接人,带着去给人看病,级别高一点也正常。
但是问题在于,级别越高越危险呀,毕竟这个姓邵的医生是放信鸽的人呀。
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到底真正身份是干什么的,但是最起码不是一个平常的医生。
时间也没过太久,也就是个把钟头吉姆轿车又从大院里驶了出来,然后一路又回到了安定门外的燕京大药房。
周宁跟邵医生寒暄了几句就坐着轿车离开了,而邵医生又开始了辛勤的望闻问切的重复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