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的事情让李厂长很有点猝不及防,他没想到本以为处理好已经掀过去这一篇的事情,偏偏被人揪住不放了。
到最后,他信誓旦旦说事情没什么问题,可是刘海中还是被脱岗集中学习了。
李厂长这几天都在从这件事情的预兆中揣摩。
他原来并没太在意,但是经过刘海中这件事情的提醒,他也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刘海中吧,虽然可惜,但是无关紧要。就跟下围棋普通的一个落子一样,丢了就丢了,无关大局,但是如果能够通过刘海中这件事情让自己有所认识,那收获就大了。
有刘海中这件事情,他联想到最近老领导似乎沉寂了许多,原来总爱指点江山,说一些建设上和决策上的个人意见,但是现在好像只谈家长里短,只说口腹之欲了,其他的很难再从他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儿,这些东西综合到一块来考虑的话,能够感觉到不同寻常。
这时候,李厂长自己有了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并不是说他在厂里的地位受到了挑战,而是觉得自己现在又成了无根之萍,没有背后力量的支撑了。
也就是说,他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老领导可能不可靠了。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问题是并没有清醒地观察到,哪个地方能让他作为下一个着力点。局势突然看不明白了。
李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吸满了一烟灰缸的烟头,苦闷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子抽抽的胀疼。
他现在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恐惧。就是他藏在那处院子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这还是他最近几天才发现的。
这件事他无法跟任何人去沟通,去商量,以至于只能自己独自担惊受怕,让他这几天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因为自从距离他上一次去查看,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他以为自己随时可能就会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没想到好几天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就好像他存放在那院子里的东西,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甚至他自己都有一种错觉,是不是我在那里边放过东西呢?
他那些物资是自己的退路,也是他准备登天的阶梯,但是现在退路没了,阶梯被撤了,让他进退无门困在了中间。
这样的情况,让他陡然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了信心,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更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不满。
再加上内心的焦虑和恐惧,所以这一段时间李厂长备受煎熬,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来。
他突然有点想念刘兰了,转了一圈儿,他还是发现那个女人最贴心,虽然不是太漂亮,身材也不曼妙,但是跟她在一块儿是最放松,最享受的。
原来自己想疏离她,一个原因是因为刘兰太把她自己当成回事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有点儿审美疲劳。
但是现在呢,距离产生美,回想一下过往,才发现旧的才是最合适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刘兰那种似乎有占有欲的态度,反而更说明了她对自己的忠心和重视。
只要略加疏导,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冷淡疏离,应该能让她有所认识吧。
李厂长现在跟家里的黄脸婆,基本上一个月说不上两句话,要不是因为背后还需要老岳父的支持,他现在早就另换一个更可靠的助力了。
至于那个藏东西院子里养着的女人,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来,毕竟一看见她,就能想起来跟剜他心头肉一样丢失的东西,所以那女人已经被他打发走了。
所以,现在他回到家体验不到到放松的温馨,在厂里又是苦闷孤独,想寻求点儿其他的欢乐又无处可去。
总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没滋味了。
李厂长在想,应该去把刘兰给调回来了。至于那院子里丢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危险,现在他已经不想了。
反正已经发生了,那对他来说那就是全部,如果毁灭的话,那就让它来吧,最起码毁灭之前他要把刘兰调回来,一定要让自己的日子过一天都能有一天的滋味。
这样突然想开以后,李厂长发现自己好像心境上又有所突破,就像人生又挣脱了一层桎梏一样,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洒脱的疯狂,更有一种无所顾忌的力量。
反正最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大不了就是毁灭吧。
李厂长想到这儿,突然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脸上露出笑容,他现在心中很轻松,很高兴,所以趁着这种情绪,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等到电话拨通以后,听筒里响起来办公室秘书的声音,“李厂长,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李厂长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你去走一下程序,把刘兰从郊区机械厂重新调回来,就让她专门管后勤的库房。另外把刘海中留下的那个监察组长的职责也交给她。”
办公室秘书听着有些陌生和久违的李厂长的愉悦声音一时有点恍惚,再加上电话里说的内容,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所以竟然愣愣的出神儿,没有及时的答复。
“你听见了吗?”电话里传来变得有些凌厉的声音。
哦。办公室秘书回过神来,赶紧回答道:“我知道了李厂长,我马上去办,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刘兰同志调回到厂里来,让她担起来需要承担的责任。”
就在李厂长做出自己内心最大调整的时候。
许达茂也正在积极地上蹿下跳,想实施自己人生更进一步的计划。
不过,他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没钱,所以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让他上下疏通关系。
所以,这两天他经常泡在他爸家里,好说歹说想让许富贵能给他赞助点资金,让他能抓住这个机会,让人生有一个腾飞的契机。
不过,许富贵基本上没怎么搭理他,因为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放在许大茂怀孕的老婆身上,许大茂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娶的媳妇肚子已经显怀,怀孕四五个月了。
而且他还发现现在他妈就跟个老妈子一样,天天围着自己怀孕的老婆转悠。那真是谨慎小心,问寒问暖,再也没有这么谨慎和温柔了。
许富贵现在看着许大茂,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在他眼中这个儿子存在的价值已经无限接近于0,甚至朝着复数在不断的迈进,现在他所有的感情和希望都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
至于许大茂在他心里已经翻篇了。
所以许大茂在这喋喋不休的,说什么他的未来,他的成长,还有他以后的飞黄腾达,在许富贵听来那简直就是放屁。
真正的未来就在女人的肚子里,而不在你许大茂身上。他现在别说是真没钱,即使是他手里有很多钱,也要一分一毫不少的都留给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让许大茂去糟蹋。
他还能不知道许大茂是哪颗葱吗?还说什么当官发财,做梦去吧。哪个领导要是能看上他,重用他,估计这个领导也离玩完不远了。
许大茂费尽心思一无所获,发誓再也不登许富贵的家门。他甚至心里恶毒的在想,是不是把他怀孕的媳妇真相给捅出去,后来想想还是没敢下手,只能愤愤不平的回到南锣鼓巷,继续再想其他的办法。反正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在轧钢厂办秘书,找到机械厂,准备启动程序调刘兰回轧钢厂的时候,刘兰这边正在准备着结婚。
是的,刘兰相亲了,找了一个对象是机械厂的三级钳工。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在工作中跟刘兰打过几次交道,看上了刘兰。
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被刘兰拒绝了两次,可是一直不死心,三番五次。不愿意放弃。
最近,在他持续不断的攻势下,刘兰终于算是低的点头答应了。
说实话刘兰不答应,不是看不上人家,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
毕竟他跟轧钢厂李厂长在一块的那段时间,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要真是被人扒出来太难看了。
所以她一直下不了决心,过上正常的生活,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不过在那个男人坚持不懈的争取之下,她终于还是动心了。
新房都布置好了,结婚的新衣裳都裁好,甚至连办事的日子都定好了,结婚的消息也已经通知了出去,工友们都等着日子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厂里突然找刘兰谈话,说是轧钢厂要把她调回去,担当重要职务和责任。
刘兰整个人都懵了。这生活怎么这么有意思呢?当年你不愿丢掉,一心一意花什么代价都想拥有,可是却偏偏保不住,被人生生的夺走,现在你已经不在乎了,更也没有什么再重新拥有的打算,偏偏他又上赶着非要塞到你手里来。
面对一脸笑容的厂领导,刘兰紧紧抿着嘴唇,几乎没有犹豫,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厂长,我在咱们机械厂待的挺好的,而且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没有打算再回到轧钢厂去,我觉得我在机械厂的岗位上一样能够为国家做贡献,为咱们厂的发展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