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看见秦淮茹的脸上显出了犹豫的神情。他也没催她,而是走到郭大撇子面前,伸手把他的衣服、裤子全扒了下来,只留一个大裤衩。
然后他把郭大撇子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一边儿,他自己就一屁股坐到物料堆上,悠闲的慢慢等着。
郭大撇子衣服都被扒光了,也还不了手。肚子疼的他还直抽冷气,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根本就说不出话,急得他是一直拿眼睛朝着宋武示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求能放他一马。
宋武探过身,伸手拍了拍郭大撇子的脸:“你小子可以呀,现在已经学成欺男霸女的做派了。”
郭大撇子当然认识宋武,只不过是已经好多年不打交道了而已。他现在心里就在纳闷,宋武不是个瘸子吗?怎么一脚这么大劲儿,还那么灵活呀?
他脸上挤出哀求的神色,心里却在想,“等老子缓过劲儿来,非把你个瘸子的另一条腿给你打断。叫你丫的多管闲事,还敢偷袭跺我一脚。”
宋武才没心情猜他心里的弯弯绕,扭头看看秦淮茹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有点不耐烦的说:“你快打定主意,我可没时间,总在这儿呆着。”
秦淮茹抬眼看看宋武,终于咬了咬牙说道:“我,我还是想私了。”
她这个决定倒是没出宋武的意料之外,符合他对秦淮茹性格的了解。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有笔和纸没有,拿过来我用一下。”
秦淮茹虽然奇怪宋武的要求,但是还是跑到库房最里边的墙边,摘下来上边的记录本,本夹子上还卡着一支笔。
她把笔和本递给了宋武。
宋武接过本子,掀到空白的纸张,递给郭大撇子:“写认错书,然后,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这一次该怎么赔偿。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带到保卫科去,任谁说情也得给你弄个流氓罪,说不定你还能免费吃一颗花生米呢。”
郭大撇子脸都白了,他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劲,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接过了本子和笔,坐在那儿也不说话,更没有出口哀求,低着头,想了一会。
这家伙也是个光棍人,明知道让人给捏住了把柄,这会儿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祈求之色了,明显就是这一次认怂了,有什么事儿日后再说的样子。
刚才宋武既然已经开口提了要求,他就心里有底了,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这样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你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够挽回的,他只想着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宋武真考虑是不是这次,就不考虑秦淮茹的想法,一下把郭大撇子给摁死。可是他仔细盘算了一下,毕竟郭大撇子还没得手,事情还没发生。顶多也就是丢了工作,或者是再进号子里多吃几年免费的窝头。
到时候不是还一样得出来,还不如就放在眼边,留意着他,找到机会就彻底不让他再翻身。更何况秦淮茹的想法也不能不照顾。毕竟,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尤其是一个寡妇。
接下来,宋武说,郭大撇子写,洋洋洒洒把事情前前后后过程,仔仔细细地全都表达了出来。着重表达了事情的恶劣,以及郭大撇子狠毒的动机,以及造成的严重后果,还有实施过程的种种恶劣行径。
宋武接过写好的认错书,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有不满意的地方又让郭大撇子重新改了改,最后写上日期签字画押。没有红印泥,直接就让他把手指都咬破,沾着血直接印上了血手印。
宋武把认错书收好,笑着对郭大撇子说:“现在谈谈赔偿的问题吧。”
郭大撇子直接把兜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宋武往地上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够。
地上大概有几十块钱,另外还有几十斤粮票。没看出来这郭大撇子平时身上还带这么多东西。
郭大撇子无奈的说:“我今儿身上就这么多。”
“那简单呀,打借条吧。欠钱100,全国粗粮票30斤,细粮票20斤。看我是不是个厚道人,就要你这么多东西。”
郭大撇子一脸的肉疼,眼神中虽然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但是还是极力的压抑住了情绪,咬咬牙又打了一张借条。同样是签字画押,手指头也不知道止血那么好,又重新咬了一口。
宋武把借条接过去,对郭大撇子说:“你的衣裳在那边,穿上快滚吧。”
郭大撇子低着头,捂着肚子跑到自己那一团衣裳旁边,急急忙忙的把衣裳套身上,只是留下了狠狠的一道眼神,连一句狠话也没放,赶紧就从小库房里出去了。
宋武把地上的钱和粮票都捡起来。不过郭大撇子的认错书,还有打的借条,他都装进了兜里,只是把钱和粮票都塞到了秦淮茹的手里。“拿着吧,这是给你的赔偿。你不正缺吗?正好缓缓急。”
刚才,秦淮茹在一边,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心里百感交集,有点放下的心思再次升腾了起来。
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宋武,说道:“你不能那样看我,我从来没有跟人家有过那样的态度。”
宋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只是心里那么一想,谁让你那么热情呢。”
秦淮茹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我从来没有对别人那么热情过呀。你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寡妇,就认为我一定就是那样的人吗?”
宋武连忙摆手。其实这一段时间,他也多多少少听说了秦淮茹的一些事情,也知道她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
就像她和傻柱,他们两个人天天上班下班都一路,但也就是说说话,平时工作中请教请教厨艺,傻柱教她一些大众炒菜而已。
既然傻柱在工作中给她很多照顾,她对傻柱态度友好热情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啊。但是再亲热一些的举动,就从来没听人说过,也没见过。
宋武问秦淮茹:“怎么想到跟郭大撇子扯到一块儿去了?”
秦淮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最近家里有点急,我就跟人借,借钱借粮票。但是谁家都不宽裕,很难借到。所以借的多了,也传出去一点风声,郭大撇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就找了过来。今天他说自己有钱,有粮票,可以借给我,我一时迷了心,就跟他跑了过来。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错了,以后我再……。”
宋武摆摆手,没让她再说下去:“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跟人打交道,还得认清人,这一次连着现在那几十块钱还有粮票,再加上打过借条的,到时候他拿过来,我还都给你,应该够你支撑一段时间了。”
秦淮茹哭着点了点头,她说道:“谢谢你,宋武。”
宋武说:“这应该的,都是邻居嘛。”
可是他话音刚落,秦淮茹就一步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哭着说:“我不想只当邻居。”
这话宋武不知道怎么接,所以他没吭气。不过,原本还张开的双臂,慢慢的也把秦淮茹抱住了。他没看到,听着一直在哭的秦淮茹,脸上却在他怀里露出了笑容。
宋武和秦淮茹也没在小库房里多待,这个地方实在是风水不好。在一食堂的后厨门口,秦淮茹早已没了眼泪,但是眼睛还有点红肿,她笑着对宋武说:“莪先回去忙了,再见。”
宋武点点头,看着秦淮茹转身走进了一食堂。
宋武刚从食堂拐回到通往厂里大门的大路上,就看见走在前面,骑着自行车的许大茂,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轧钢厂。
等过了桥,到了岔路口,许大茂却一拐没有往东直门去,而是往城外走去。
宋武犹豫了一下,到路边的小树林里换上衣服,戴上口罩,把破自行车取出来,朝着前面的许大茂追了过去。
他平时一直留意着许大茂,但是因为他自己围着修理铺转,活动范围小,又没有兴趣专门跟着许大茂,所以也一直没碰上太好的机会。今天既然碰上了,看看现在的时间,许大茂在这个时候,不好好上班,到处乱跑,偷偷的想去干什么?
宋武心里也挺奇怪,所以打定主意干脆就跟过去看看。
许大茂在前面七转八拐,最后停在一个院子门口,这小子还挺机警,还经常会回头瞧瞧,所以宋武没敢跟太紧。
看到他进了院子,宋武正想骑着车过去,却感知到,许大茂已经掂着东西从院子里出来了,连忙停住,闪身躲到了屋角处。
宋武露了一下头,看到许大茂这时正在往车后架上绑东西,车把上也挂上了东西。
他在琢磨:“难道说许大茂不过是来这里淘换点东西?”不过,能发现一个这么暗处隐藏的交换地点,也算是个收获。
许大茂这时已经调转车头从胡同里出来了,宋武赶紧跑开,将身体躲在另一个小胡同的岔路里。
等到许大茂过去,宋武才重新出来,取出自行车也跟着上去。
宋武看着许大茂走的方向,心里在想:“不对呀,这明显不是回四合院的路,他这是还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