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祭祀开始——
先祭祖,摆供品,上香,跪拜。
祭完祖,开始祭天。
供品很多,糕点八种、干果八种、肉菜八种猪牛羊、鸡鸭鹅、鱼虾。
满满摆了三大桌子。
上香。
人家上香,上一炷,上一股,马原为表虔诚,上整捆的,还不是一捆,买了六捆香一块烧,您说那也没地方插呀!唉!马爷有辙,用盆放上不少米,把香插米里。
一下全点上了,外院堂屋瞬间烟雾弥漫。
跪拜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马原根本不懂,小孩也不明白,老太太、张默林、吕大花,更不懂了,一切都听马原的,你说怎么磕,咱就怎么磕呗!
其实马原寻思了一下午,三拜九叩,一算之间的关系,三倍,做除法,九除三得三,好嘞,每一拜磕三个。
马原领祭。
“拜”。
众人下跪。
“叩首”。
众人跟着一磕。
马原说了,为表虔诚,磕头应该有响。
“嘭”、“嘭”、“嘭嘭嘭”,堂屋中回荡着虔诚的声音。
“再叩首”。
“嘭、嘭、嘭嘭嘭”。
“三叩首”。
“嘭、嘭……”。
“起身”。
众人跟着起身。
“拜”
……
三拜九叩,磕得众人头晕眼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六捆香一块烧,屋里都隆了,烟雾弥漫,就这么一会,堂屋里谁都看不见谁了,都不敢睁眼。
老太太呛得直咳嗽,差点晕过去。
“少东家快把门开开吧!老身要上天了。”
段天问答应一声,闭着眼就起来了,往前瞎摸,差点摸吕大花脑袋上,终于摸到了门口,把门一开,趁机猛吸了几口大气。
下午就开始下雪。
您说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
就一样,没风!
即便没风,门口也跟烟筒一样,屋里的烟一喷而出。
小孩问马原,“义父,三拜九叩的大礼咱都磕完了,咱还磕吗?”
“磕呀!越磕越虔诚,咱点这么多香,不能白点啊!磕!”
“噢”。
“拜”。
“磕”。
“嘭、嘭、嘭嘭嘭”。
……
马原开始还记着数,没一会自己都磕懵了,把磕了多少给忘了!反正就是磕呀!
老太太实在受不了了,“东家,老身要驾云了,我能出去歇会吗?”
“老太太可以歇会,其他人继续跟我磕。”
……
这回磕痛快了!
脑袋都磕青了!
一炷香时间不算短,四个人都磕傻了,连熏带磕,身形不稳,就跟喝醉了一样,踩着云就出来了!
小孩猛喘几口气,“义父,我感觉您这祭天真虔诚,老天爷没把您带走呢?”
“混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把我带走,那是还不够虔诚!”
“噢!”小孩点点头,“要不我再买点香,您单独磕一轮,这多虔诚。”
老太太听完一扭脸,吕大花憋住了不笑,就张默林实诚,咧着大嘴狂笑。
马原用白眼问候了一下段天问。
年夜饭极为丰盛,人人饮酒,祝酒词和吉祥话不断,最后人人皆带醉意,各自回屋休息。
段天问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口渴,起身下床,喝了点水,仍感觉整个屋中飘着烧香时的檀香之气。撩开布帘,堂屋中的香气更浓。
他看了看桌上的供品,随意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好家伙!连糕点都是檀香味的。
段天问推开门,往院里望去,大雪依旧未停,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小孩兴致勃勃,欲在雪中练武。他回去穿上外衣,站在雪地里,开始练武。
没练一会儿,就感觉不对劲,身后房上似乎有人!
小孩转身仔细查看,只见自家房上真蹲着一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色却如婴儿般白嫩。他身着一件蓝色丝袍,背后背着宝剑,手里托着拂尘。目光炯炯,眼眸眨动间有星辰之辉闪烁,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孩心中鄙夷,大半夜的背着剑,拿着拂尘,跑这儿装神仙来了,这大过年的,什么怪鸟都有。
段天问看了片刻,心中思忖: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自己还是客气点为好。于是向着房上躬身行礼,“老人家何人,为何在屋顶上?有什么赐教请下来说话。”
老者微微一笑,并未言语,飘身下房。
段天问仔细盯着老者看,老者落地竟没有踏起半片雪花,段天问甚至怀疑老者是否真的踩在了雪上。
老者蹲着时,段天问没看出来,这下老者下来了,小孩看得十分清楚。老者的服饰与众不同,这身蓝袍的款式,段天问从未见过。另外,小孩还注意到,雪花一靠近蓝袍就会莫名消失。
段天问看着老者,呆立当场。
老者依旧没说话,把拂尘掖到脖子后,伸手拔出背后的宝剑。宝剑出鞘,竟然发出清脆的剑鸣之音。
吓得段天问往后急闪,他以为老头要动手,便伸手拽出寒刃,如临大敌。然而老者并未理会段天问的反应,连看都没看小孩一眼,自顾自地舞动起宝剑。段天问心中一松,原来老头不是要与自己动手,而是练剑。
老者开始舞动得很慢,一招一式清晰无比,傻子都能看出,这是老者有意展示剑招,等同于在教段天问这套剑法。段天问目不转睛地盯着,拼命往心里记。
没过多久,这套剑法练完了。
下一刻,老者身形一动,从头再练。这次已不再是一招一式,而是极为连贯丝滑,剑招如行云流水,更如水银泻地般宣泄无阻。剑招在老者手中飘逸如风,动静随意,十分优雅写意。看得段天问目眩神迷,心向往之。暗赞:好俊的武功,好俊的剑法。
突然,老者剑招一变,出剑越来越随意。
小孩细看之下,心中大骇。老者在用剑砍削飞舞的雪花,每一剑都能将一朵雪花一分为二,而且老者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是转瞬之间,老者如一团舞动的剑光,身影几乎隐于剑光之中,方圆丈许的飞雪纷纷被剑光斩为冰屑。
段天问惊骇欲死!张着嘴,瞪着眼,呲着牙,下巴碎了一地。
老者练了许久,收剑入鞘,从脖子后拽出拂尘,回头冲小孩微微一笑,轻踏云步走向院墙。
段天问愕然片刻,才缓过神来,“老人家请留步,天问有话要说。” 老者连头都没回,飞身上墙,越墙而出。
段天问也没走门,几个起落纵到墙下,狂催急变术,舌尖轻抵上颚,内力狂推两肩的穴位,同时双脚点地向上一跃,身形飘起七八尺,然后左脚一蹬右脚的脚面,再用急变术,身形再次跃起,一步踏上墙头。
此刻,老者的身影几乎要隐没于雪雾之中。段天问撒腿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