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舌头拖拽着段天问在地上滑行,此时的他虽感眩晕,但意识却十分清晰。他心中明白,这些鬼物是要将他拖进堂屋。
就在段天问即将被拖入堂屋之际,小院大门被猛地推开。
“天问、天问!”
是马原来了!
随着马原的闯入,仿佛戳破了小院中的幻术。如墨般的漆黑瞬间消散,星月再度闪耀,也彻底照亮了院中的几只狰狞鬼物。
马原刚看清小院中的情景,整个人顿时愣住,头皮阵阵发麻。可下一刻,当他看清段天问的处境时,双眼瞬间泛红。
爷俩相依为命,段天问是马原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视如己出,倾注了半生心血,更是他对未来的希望所在。一看小孩处于生死边缘,马原毫不犹豫,瘸着腿向前猛扑,想要救下段天问。
段天问心中极为感动。自己的这位义父当真厉害,不仅心胸宽广,胆子也大,尤其是对自己的这份爱心,实在难能可贵。亲生父亲,或许也不过如此吧?若是碰见个胆小的,说不定还不如马原呢。
然而,马原刚向前一扑,就被两个鬼物半路截住,并且被死死掐住了脖子。马原并不习武,虽前些年带着段天问以打柴为生,身上有些力气,但还是无法与两个鬼物相比。
段天问双目含泪,心中懊悔自己太过稚嫩,行事鲁莽冲动,结果把事情搞砸了,还连累了马原。自己还真是个坑人的家伙,难道七月血盈的传说竟是真的,自己真会给亲人带来无妄之灾?
段天问下意识地用手抓住脖子上的鬼舌头,想要用力掰开,但他撞墙那一下受伤太重,此刻的抗争,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被勒了这么久,若不是段天问内功不弱且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恐怕早已支撑不住,此刻他眼前阵阵发黑。
段天问在最后时刻哀叹,自己就是被这该死的异能给害了。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坑人,打死他都不会来。就在段天问心中埋怨异能之时,身上开始泛起金红之光。
段天问两眼一亮,心中暗道:“这是跟我斗气吗?你要是早出来一会儿,我至于这么惨吗?” 金红之光一出现,瞬间变得炽烈无比,犹如一轮朝阳升起。朝阳初升,邪祟尽除!
段天问顿感脖子上的舌头一松,他终于又能呼吸了。段天问一边在金红之光中拼命喘息,一边继续紧紧抓着鬼舌头不放。“不是要勒死我吗?好啊!好好尝尝我的怒火吧!好好尝尝我的炽烈吧!”
金红之光快速蔓延到几个鬼物身上,鬼物们齐齐发出惨嚎。只是一个恍惚间,其他鬼物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身着大红的鬼物,继续在金红之光中哀嚎。段天问愣了一下,其他鬼物呢?
就在此时,红衣鬼物面容不断变化,男女老少,足有七八张面容,快速在红衣鬼物的脸上划过。这些面容和红衣鬼物一起哀嚎,声音传出数里。
片刻之后,鬼物身上逸散出大量的黑气,黑气被金红之光瞬间化为乌有,鬼物越来越虚弱,现在它毫无反抗之力,怨毒至极地看着段天问。
段天问这次说什么也不撒手了,尽管他攥着鬼舌头,几乎与鬼物面对面,但依然紧紧抓着不放。
此刻,马原身前的两个鬼物早已消失。只是刚才那片刻功夫,他就差点被两个鬼物活活掐死。死里逃生的马原,一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一边惊惧错愕地看着段天问。
金红之光如同两道烧红的烙铁,快速抚平了一切不安与阴霾。仅仅一、两息的时间,鬼物爆散成一股黑烟,黑烟又被两色光化为乌有。
段天问还在拼命喘息,金红之光一敛,慢慢消失在了他的眉心处。
他摇晃着起身,去搀扶地上的马原。“义父,您没事吧?”
马原一边被段天问搀着起身,一边说道:“没事,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荒坟中的鬼物非要我把你带走了。你岂止是对它们不利,简直就是它们的克星!”
段天问差点哭了。“义父,您哪里知道,这金红之光根本不靠谱,差点坑死我,比我还坑爹,我也是九死一生啊!”
段天问一边把马原扶进堂屋,一边讲述着事情的大致经过。马原一看桌上有酒有菜,拿起筷子就吃,边听段天问的讲述,边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满饮一杯后,他说道:“嚯,这还是酒吗?谁家买的,找他去。这得往酒里兑多少水,才能出这味啊。闻着有酒味,喝着跟水差不多。这简直就是往水里兑酒,这卖酒的人心得有多黑,才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段天问尴尬地一笑。“嘿,水是我兑的。”
马原愣住了,看着段天问。“宝贝儿,玩自虐呢?这么折腾自己,给自己酒里兑水,你怎么想的?”
段天问嘿嘿一笑。“我这酒就是用来气鬼物的,只是掩人耳目。不兑水的话,怕自己喝多了,被鬼物钻了空子。”
马原点点头。“行!还挺机灵。不过话说,你这脸怎么弄的?赶紧去洗洗吧!都是血!”
段天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哎呦!还挺疼。”
等洗完脸后,段天问额头的伤更加醒目。马原看着非常吃惊。“你额头都青紫了,我给你抹点香油,香油有消肿止痛的功效。”
马原拿了香油,一边给段天问涂抹,一边问:“这也是鬼物们打的?”
一提这个,段天问大为恼怒。“不是!是我自己撞墙上了。不过应该也是鬼物给我下的圈套。”
马原没好意思笑,他认为,可能还是小孩自己毛手毛脚造成的。不过嘴上却说:“那我听听鬼物如何给你下的套。”
段天问现在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自己撞墙撞出来的。他咬牙发狠地把过程说了一遍 —— 自己跳窗逃跑,鬼物把院里弄得漆黑一片,一群鬼物在后面猛追,然后自己只跑了几步就撞墙了。
马原实在没憋住,笑出声来。“哈哈,真笨。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凭感觉,也能大概估算出,你跳出窗户到小院大门的距离,足有十几步……” 说到这里,马原一顿,若有所思起来。
段天问接口道:“是啊!义父,我也没想明白,自己明明只跑了几步,却意外撞墙,我当时都蒙了,撞得我差点昏过去。”
马原此刻不笑了,面色阴沉地说:“除非,你撞的不是院门方向的墙,而是离你最近的,堂屋左窗户外的左侧大墙。”
段天问十分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院里虽然漆黑一片,但起码堂屋有亮,我当时记得清楚,光和鬼物都在我身后,这个方向不会错。”
马原摇摇头,给段天问抹完香油,坐下给自己又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说:“没事,一会儿天就亮了,我们可以去墙上找找痕迹,看看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