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问之所以还要击打马原的后脑,原因有二。
其一,他觉得掌震马原对邪祟或许有作用,既然邪祟附身于他义父,那就得让邪祟吃苦头。
其二,段天问认为打人需讲究前后平衡,前面给了一掌,后脑勺定然不乐意,待遇必须一致。
“啪!” 一声清脆之响传来。马原晃动得更为厉害,就在段天问思索着要不要打第三下,以及先打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马原身体向后栽倒。
段天问急忙查看马原的情况,发现其呼吸和脉搏尚存,只是这脉搏跳动得极为怪异,极像猛士入阵曲的鼓点。段天问惊讶地看着马原,叹道:“唉?如此神奇!原来义父您有一颗充满韵律的心!”
不管怎样,马原还活着,至于傻没傻日后再说。
就在段天问刚刚心中稍松之际,马原突然睁眼。睁眼的刹那,右手猛地抽向段天问的脸。
小孩毫无防备,本以为两掌过后便没事了。哪曾想鬼物竟突然偷袭,小孩蹲在马原跟前,想闪避却因蹲着一时使不上力,根本无法躲开。
马原躺着抽段天问,也没使上太大的力,不然就这一下,就能把小孩的脸抽成白板。
段天问连挨抽,再加上挨打时自己向后躲的力,被马原一巴掌抽出一溜滚儿。段天问也懵了,眼前金花银花怒放,鼻口窜血。
就在小孩还在欣赏眼前金花银花的时候,马原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起身,就那么直挺挺地原地站了起来。
紧接着,马原双目血红之色更盛,整个小院的光线也随之一暗,桌上油灯又恢复成了暗红色。
“嗷” 的一声怪叫响起,马原向前一扑,双手死死掐住段天问的脖子,把他生生从地上提到了半空。
段天问还处于懵然状态,一股巨力差点掐断他的脖子,伴随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瞬间,段天问与身前的死亡开始共鸣。
求生是所有生灵的本能,生死之间,段天问也顾不得许多了,膝盖猛顶马原的裆部。
这下可真够狠的!马原一声惨叫 “啊!”,身子一躬,手上的力量锐减,段天问趁机双手扣住马原双手的脉门,玩命向外用力。
终于可以呼吸了,终于又站到了地面上。
裆部是男人最大的痛点,没人能硬扛这种疼痛。段天问寻思着,不知这邪祟尝没尝过如此酸爽、如此 “醉人” 的 “幸福”。马原疼得面目扭曲,但这种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比刚才那种阴厉狰狞的样子看着正常多了。
段天问低喝:“正常就好!知道疼就好!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马原因为疼痛,痛得猫着腰,撅着屁股,正好在段天问眼前,距离连一尺都不到。
忽然,段天问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十分可怕的冲动,那就是过去咬一口这个邪物,但一想到这是马原的肉身,便没敢下嘴。
可马原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晃悠,要是不照顾一下,实在对不起那个邪祟。段天问身形向后退了半步,趁着马原疼得低头之际,又来了个双峰贯耳。
双掌平着由外至内,猛击马原的两个耳根。耳根处有不少穴位,如风池、翳风等,被击中后,会产生较强的眩晕感。
当然,段天问还是没敢太用力,他怕把马原给打聋了。
“砰!” 马原身体一晃,彻底栽倒。
但就在马原摔倒的瞬间,惊变突起!
一股黑气骤然从马原身上窜起,向着段天问的面门扑来。
黑烟中是一张怨毒至极的脸,看着像个女人。
段天问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黑烟速度奇快,无法闪躲。
黑烟正撞在段天问面门上,然后黑烟和段天问,就全傻了!段天问身上金红之光大放,牢牢困住了黑烟,而且金红之光一闪,就爬上了整个黑烟。黑烟发出凄厉地惨嚎 “啊!”。
鬼脸就贴在段天问的脸上,由于距离太近,鬼物的惨叫犹如响在耳畔的惊雷,吓得小孩也是惊叫出声 “啊!”。
段天问彻底蒙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用手狂甩贴在额头上的鬼脸。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段天问的手碰到那股黑烟的时候,竟有种碰到实物的触感。
鬼脸被段天问甩出好远,落在了堂屋的墙角。
鬼脸被段天问甩出的刹那,缠绕着鬼物的金红之光迅速淡化消失,刚一落在墙角,鬼脸再次化作一股黑烟,从破开的窗户中一跃飞出。
段天问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鬼物飞走的窗户,一阵茫然……
屋内屋外再次清明,油灯重新明亮,月光再次透过窗棂洒入堂屋,连夜空中的星星都立刻变得清晰。愣了半晌,小孩也没想明白这一切的惊变。
段天问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疼!不是梦!这不是一个漫长、塞满恐怖与光怪陆离的暗夜迷梦。
段天问走到了堂屋门口,轻松敞开大门,一丝一毫的阻力都没有。门又怎么可能长在墙上呢?那一定是邪祟施展的鬼蜮伎俩。
段天问低头查看马原的情况,马原脸色灰败,双目紧闭。段天问轻轻摇晃马原,“义父,义父您醒醒。”
马原没有反应。小孩的心再次紧绷,摸了摸马原的心口,心还在跳。段天问背起马原向着静山城急行,他记得城中有医馆是能接夜诊的。
昏迷中的马原死沉死沉的,若不是段天问天生神力,加上修有内功,差点累晕在路上,毕竟他只有十二岁。
大夫一边给马原诊脉,一边询问段天问患者的病情。段天问语塞,怔怔地看着大夫一阵默然,让他说什么呢?说马原被鬼上身了,让自己给打了,前后平衡,外加双峰贯耳。
真不知道大夫听完,是会吓疯,还是会笑疯?大夫看段天问不说话,开口道:“这位小哥,患者脉象诡异,神魂不稳,而且身上可能还有外伤,你必须实话实说,我也好对症下药,否则会耽误病情。”
段天问无奈,讳不忌医他也懂,于是就把发生的一切,跟大夫说了一遍。大夫双手紧握,眼似铜铃,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段天问。要不是这就躺着一个,要不是他也对那个凶宅有所耳闻,他都可能拿棍儿把小孩打出去。
故事太妖异,太骇人了!段天问看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大夫,心中腹诽:不说你非问,现在好,瞧吓得那样儿,都快尿了吧?估计非做俩月噩梦不可。
大夫哆嗦着起身说:“我去请家师,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