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影术!你居然有影!”封值心头暗惊,吃惊之中,又暗自庆幸,他皱眉道:“落木,你的这一手突然偷袭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可惜,你的影看似并不怎么强。否则,此刻,赢的就已经是你了。”
“她的确算不上强。”脱离了封值眼神的落木此时已经摆脱了定身瞳术的身体束缚:“但,正好能帮我挣脱你这只猎食蜘蛛布下的蛛网,不是吗?”
封值道:“难怪你被我定住之后,并没有挣扎,你跟我扯了那么多看似有理却全是废话的话,原来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只能帮你脱网的小小的蚊虫出现。”
“也不全是废话。”落木道:“若不是和你聊下来,我是无法确定,你是否会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的。而你的耐心,对我能否偷袭成功很重要。你的定身瞳术有缺陷,我的影术也同样有缺陷。定身术需要诱导猎物自动触网,而影术需影子在猎物没有察觉的情况悄悄延展到猎物身边,这样才更容易一击成功。”
落木接着道:“你的定身瞳术无法强制猎物撞上你的眼神,而影子的形成和变化需要光,现在的我还无法让影子自由生长到你的脚下。”
“所以,你不停地和我说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利用太阳悄悄升起造成你身上影子角度的偏移和长度伸长的时光,将你的身影不知不觉地延伸到我脚下。”封值道。
“是的。”落木坦然道:“所以,你和我一样,都太大意了。”
“不是大意!”封值一脸固执地摇了摇头道:“是我犯了和你刚才一模一样的错误,你不够了解你的对手,而我也一样不够了解我的对手。而且,我犯的错误比你更严重。”
落木道:“哦?”
“从宫城进入镇衙大院开始,我就已经在观察你,观察你和他们交手的每一个细节,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封值道:“这个教训告诉我,在彻底打倒对手之前,千万别以为你已经摸透他了。”
“我很庆幸,虽然你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但你依然选择了耐心地等待。”落木微微笑了笑道:“是你耐心的等待,让我等来了脱困的机会。”
“每一种猎物都有自己的挣扎方式,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挣扎的,在我没有看到你挣扎到绝望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只是可惜,等来的结果并不好。”封值道:“但若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等待。只不过,你的影不会再有袭击成功的机会。因为,我不会让我的网在同一个地方再漏一次。”
“我的影只有一次偷袭你成功的机会,但你的定身瞳术也一样不会有第二次将我定身的机会。”落木道:“已经逃脱而去的大黄蜂,是不会再触同样的一张蛛网的。”
......
春风楼茶楼上。
胖乎乎的少年趴在窗口,拍了拍猪头一般的大脑袋,一脸不解道:“封值明明已经将落木定身了,刚才为什么不马上出手直接斩杀掉他?”
“你不懂。”青云布衣瞥了胖乎乎的少年一眼,道:“那是一个疯子的执念。”
“该死的执念,我就知道这个封值是疯的!”胖乎乎的少年一脸遗憾地摇晃着大脑袋,道:“他们俩各中一招,算是扯平了吧。”
各中一招没错,但封值付出了一条腿几乎残废的代价,这也能算扯平了?
青云布衣像看白痴一眼一样地瞥了胖乎乎的少年一眼,一副懒得和傻子说话的样子。
胖乎乎的少年心里又偷偷切了一声,假装没看见,目光似有似无地朝衙庭方向瞟了两眼,他知道,这次和前几次不同,进入月牙镇镇衙的除了封值,还有另外一人。从衙庭里传出的女人声音,他基本判定应该是之前坐在他位子上的竹叶青。
从胖乎乎的少年所在位置的角度根本看不见衙庭里面的情况,竹叶青自然也不知道他正盘算着她在衙庭里的战况。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啊,没想到被疯子定住的小家伙居然还能有反击之力。”竹叶青道:“如此,对月牙镇来说是好事,多少还能支撑着继续挣扎下去。但可惜了,五公子,这对你来说却真是太不幸了。”
竹叶青接着叹气一声,道:“如果那个小家伙刚才老老实实躺平了,一切也就都结束了,可是他偏偏选择了无谓的挣扎,那您的痛苦就还得继续。”
“我也并不想的。”竹叶青纤纤玉指对着落木的背影轻轻弹了弹道:“有痛您别也怨我啊,要怨您就怨他吧。”
墙角的灯火微微跳跃了一下。
竹叶青的话音方落,就听见耳畔也传来一声轻叹,那声音道:“我不怨你,更不会怨他。”
“五公子,您......”竹叶青闻声悚然一惊,这分明是夜月萧夜的声音,她手指微颤,手中酒杯的酒水跟着荡漾开来,差一点就泼出了杯子。
一股冷意从脚底透传上来,竹叶青握酒杯的手指变得愈加僵硬。
“五公子!”竹叶青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颤声道:“您能说话了?您没中毒么?这......这不可能!”
“竹叶青,我当然中毒了。”夜月萧叶微微一笑道:“但,我也能说话了。”
竹叶青一脸惊讶道:“您,您居然能化解我的毒?”
“我的毒确实已经解了。”夜月萧叶摇了摇头道:“但解去你的毒的人,并不是我。”
“谁?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解去我刚调制出来的毒?”竹叶青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只见少年依旧双目紧闭,纹丝不动。
他还在冥睡之中,所以,绝不是他!可这衙庭之中,除了他,那还会有谁?
竹叶青接着转眼望向镇衙大院,大院里落木正和封值僵持,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有余力顾及到衙庭之内。
“是我。”竹叶青惶惶之中,听见一个清脆而陌生的声音从衙庭的墙角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