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你可回来了,马上就饭点了,那边有两个娃子在,你大嫂实在忙不过来,我这就先回去了。”
“一会儿记得领着你阿娘,过来那边吃,知道不?”
“我亲自下厨,给你炒一个五花肉,少放点盐……”
“今儿一个早,你大嫂在院门口拦着屠夫割来的,可新鲜了!”
老林氏还不等小儿媳妇进堂屋大门,就忙不迭地起身离开。
半个上午枯坐下来,没营养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箩筐,她也看出来了,亲家找小儿媳妇是有要事。
要不是方雨桐这个主角不在,不好丢下亲家一个人在这儿,她早就找个借口跑了。
“不了不了,我们在这边随便做点就成,你可千万别下那么多米,别再吃不完糟蹋了……”
刘氏起身相送,很是坚定地拒绝了老亲家的招待。
阿娘拒绝了,方雨桐也不好厚着脸皮说一定要去吃,主要老婆婆做的菜,确实和好吃搭不上边,还好她没本事,也不敢挑嘴,不然她的反应,怕是比害喜的大嫂还强烈。
等老林氏将院门一关上,刘氏就骂开了,“好你个死丫头,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一边说,一边就将巴掌扬了起来。
“阿娘!阿娘!我婆婆还在外面呢,能听得到。”
方雨桐又开始在院里绕圈圈。
听她这么一说,刘氏好歹没再有打人的举动,扭头进了堂屋,翻了翻她带回来的东西。
就她和小女儿在家,也没个外人在,她立马又回到了,女儿还没出嫁时的强势。
待看到小女儿买回来的东西,刘氏肺都气炸了。
“还以为你出去一两个时辰,买了啥子好东西,我说你是有多少银子花不完?”
“这送人都没人要的猪头,往大铁锅里一煮,捞出来卖的比三指肥膘还贵,也就你这冤大头,这般大块大块地往家买,吃了你能成仙?”
“还有这是啥?没事儿买这种进学用的东西干啥?你和文且都这么大了,还打算进学考秀才不成?”
一边骂,一边又想上手打。
方雨桐站在院子里就不敢进屋,心里懊悔到不行,早知道就在镇上吃饱再回家,就这么陪她耗一天算了。
刘氏把心里那口郁气骂了出来,来到灶房开始洗米下锅,一打开水缸,刚消下去的怒火,蹭地一声,又上来了……
“做饭做饭,水都没有,做个屁的饭!懒死你算了。”
“还不滚去挑水去!”
方雨桐手一摊,“我不挑,挑了肩膀疼。”
“你不挑谁挑,难道要我这个客人给你挑?”
方雨桐忍不住回怼,“您还有脸说自己是客人!我活了十好几年,从来没见过哪个客人追着主人打的。”
“我,我真是要被你给活活气死!”
刘氏咬牙切齿地用手指了她好几下,气得手指都颤抖不停。
看着快要翻白眼的阿娘,方雨桐硬忍着没再回嘴,但也没动。
她才不想挑水,这么痛苦的活计,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肩膀还火辣辣得疼。
刘氏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开始来回找扁担和木桶。
有啥办法,自己教出来的闺女,气死了,别人也只会说她活该。
方雨桐见状,很是自觉的在前面带路,今儿出去的时候,问了一下地里干活的村民,她已经知道离自家最近的一口井在哪儿了。
“你先别走!把这担桶挑上,一人一担也能快些。”
刘氏深吸一口气,指着另一担木桶说道。
“我,我不想挑。”
“我更不想挑!有得选吗?今儿要是我没来,你是打算抓把米,趴院子外面的水沟里喝?”
在刘氏的重压下,方雨桐不情不愿地挑上了木桶,佝偻着腰,两只手臂摊开,死死缠在扁担上,两只木桶像跷跷板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还时不时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刘氏觉得没眼看,也怕丢人,特意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省得把自己气死。
路两边的田野里,还有些没回去的村民,见方雨桐这架势,顿时就笑开了,笑着笑着,不屑中又带了些羡慕。
方雨桐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每个木桶堪堪舀了两勺水,就不打算再往里加了。
刘氏看得眸子冒火,狠狠往她每个木桶里各灌了五六勺,这才作罢,满意地挑起自己那担满满的两桶水,动作标准、表情轻松地走在前面。
她一走,方雨桐就倒水,“哗啦”两声,木桶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两勺水高低,这才长叹一口气,挑起担子朝前方的阿娘追去。
她刚挑起担子,刘氏就回过头来看她,见小女儿乖乖起了肩,她略显欣慰地呼出一口气。
回到家。
“死丫头!”
“原本不是大半桶水的?”
“回来咋就剩这么点了?”
方雨桐不慌不忙,把想了一路的理由拿出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担子挑不好,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桶里的水都给晃出外面来了。”
“没点子用的废物!”
刘氏气得破口大骂,“啥事儿也干不成,还好陆文且自己就是个不靠谱的,要不换个正常点的男人,能忍你三天零一早上,就算我输!”
“到时休书直接甩你脸上,我看你怎么办?”
方雨桐厚着脸皮说道:“哎呀!我不是有您和我阿爹嘛,十全十美包和团圆包都给我准备了,我不怕。”
刘氏脸色顿时有些心虚,想了想,主动坦白道:“不是我们准备的,那两包东西,是陆文且准备的。”
“当时也把我和你阿爹吓了一跳,不想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街溜子,竟然能为了你做到这份上。”
“唉!可做到这份上,又咋样?”
“把你娶回来后,不照样不珍惜,一跑出去,就这么多天,也不想着回来,任由你在这自生自灭……”
方雨桐怔愣地看着阿娘那张张合合的嘴,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尖着嗓子问道:“您说,那两个布包,是陆文且给的?”
“他啥时候给的?”
“我咋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