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衣在看到崔长贵时同样愣了愣。
“长贵?你怎么会跟小郎君在一起?”
陈清德哈哈一笑,对崔长衣招手道:“长衣,过来这边坐!”
说着,他特意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空位。
崔长衣,略一犹豫后便坐了过去。
一个月的时间,他早已看得分明。在陈府别院,只要服从就好了。
这令坐在其下首的崔长贵更加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崔长衣突然不告而别,离开长安,听说是因为办事不利被发配岭南。
山高水远,今生恐无再见之日。
崔长贵为此不胜唏嘘很久。
同时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如这远房表哥一般卷进博陵崔家的算计当中,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陈府别院再见故人。
毕竟当初,崔长衣落得发配的下场从某种程度上乃是陈清德一手造成。
想到这,崔长贵看向陈清德的目光顿时复杂难明起来。
这样看来,我当初选择跟博陵崔家撇清关系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陈清德自然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端起酒杯:“各位,今日这太白醉管够!让我们一起痛饮此杯。”
“干!”
酒过三巡,陈清德醉眼惺忪的看着几人。
突然,他笑着拍向崔长衣肩膀:“长衣,如今干煸鳝鱼泥鳅的生意如何了?可否能交予手下其他人管理经营?”
崔长衣心中一动。
连忙道:“啊~回禀小郎君,这干煸鳝鱼泥鳅如今已遍布长安大街小巷,每日盈利近百贯。属下按您的吩咐在各个环节都安排专人管理,所做的不过是核验账目罢了,自是可以随时脱手。”
崔长贵等人顿时咋舌。
他们没想到风靡长安的干煸鳝鱼泥鳅,其背后的利润竟然会如此大。
每日盈利百贯,京城许多大型酒楼都没有他们生意好。
“这便好!”
陈清德记得上一次问时,每日利润不过八贯,短短时间规模已然扩大十倍。
这崔长衣,果然是个人才!
他满意的拍了拍崔长衣的肩膀:“还记得本少当初说过的吗?”
陈清德的话顿时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特别是崔长贵。
他现在宛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陈清德竟然瞒着博陵崔氏将本该发配岭南的崔长衣留在长安,这是什么操作?
以德报怨吗?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想法吗?
眼前这名少年当真深不可测,办事竟比在那些在江湖摸爬滚打的数十年的老江湖还要老辣。
而且看崔长衣的模样,明显已经投奔对方。
如今闻名长安的干煸鳝鱼泥鳅竟然就是他在经营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然记得!”
崔长衣两眼放光:“少爷当初以德报怨,收留长衣时就说过,等有机会再送小的回长安城去!”
什么?!
崔长贵顿时傻眼。
他疯狂脑补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没想到陈清德竟然真的以德报怨!不但收留崔长衣,还作出这种看似滑天下之大稽的承诺。
那可是博陵崔氏,若崔长衣没有去岭南的事情被他们知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对呀!
突然,崔长贵愣住了。
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已经明显喝醉的陈清德。
“长衣呀,如今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只要你愿意,明日你便可以回长安城去!”
“真的!”
兴奋立刻充斥崔长衣全身,令他情不自禁的颤抖。
他没想到,仅仅时隔一个月,陈小郎君便要兑现当初对自己的承诺。
陈清德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知道的,你如果回长安,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吗?”
“博陵崔氏!”
崔长衣咬牙切齿道。
“那你还要去吗?”
“当然!”
崔长衣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被崔家扫地出门的经历。
宛如一只一无所有的土狗,满脸绝望的离开长安。
若不是小郎君心善,将他带到陈府别院。
他现在恐怕已经和妻儿死在了半路上。
他对博陵崔氏有的只是无边的恨意。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重返长安,让那些对他落井下石之人后悔。
让博领崔氏付出代价。
哪怕是粉身碎骨!
疯子!
崔长贵同样感受到这个远房表哥身上散发的恨意。
他虽然不明白在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但想来一定刻骨铭心的。
不然,他怎会愚蠢到要与博陵崔氏这种庞然大物对抗。
“好!”
陈清德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本少果然没有看错人!
从明日开始,你便是我江国公府……不!是江南陈家,在长安城的大掌柜了。”
“什么?”
崔长衣顿时呆滞,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小郎君,此言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
“明天,你便去长安东西两市接手那两间专营太白醉的酒肆去吧!”
陈清德说着,嘿嘿一笑:“说起来那两间酒肆还是你这位远房表弟的产业。”
说着,还拿手指了指已经彻底亚麻呆住的崔长贵。
崔长贵见几人看向自己,他连忙不好意思的解释:“当初我便是用这两间酒肆才换来安仁、兴化二坊的经销权。说起来,当初表兄你还去那两间酒肆看过呢。”
原来如此。
崔长衣了然点头。
当即对陈清德拱手道:“长衣定然不负所托。小郎君,您直接吩咐,要小的如何做?”
陈清德脸上却突然面露诡异笑容:“很简单!从明日起,太白醉降价。”
“什么?”
“太白醉即使十两金一坛依旧一酒难求,为什么要降价?”
“是啊!放着大把银钱不赚,这陈小郎君是不是疯了?”
崔长贵等人面面相觑。
但陈清德却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距离陈叔达去河北道将近一个时间,陈清德陆续往河北道输送的太白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价值更是高达数十万贯之巨,解决河北道的粮价问题已经绰绰有余。
事实上,早在数天以前,陈清德就已经不怎么往河北道输送太白醉了。
反而是借着运酒的名义往那边输送大批粮食过去用来打压粮价。
如今灞河边的太白醉酒坊仓库之中,酒坛可谓堆积如山,超过两千坛。
而且还在以每日最少五百坛的数量不断增加着!
是时候适当改变一下太白醉的经销策略了。
老是一味搞饥饿营销那一套可不行。
赚钱太慢!
如今的长安春光明媚,正是各种游园诗会举办的大好时机。
正好长孙冲说,会有一批纨绔找上自己。
放着如此天赐良机,若是这都不能赚到钱,陈清德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至于借机打压一下某世家的酒水生意,也不过是顺带为之……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只是目光炯炯看着崔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