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不错,赏百文!”
陈清德又对那名木匠道:“接下来还请你回去后将这曲辕犁的制作之法整理好教给大家,然后批量制作。”
“多谢小郎君赏赐!我一定尽心尽力,将事情办好。”
木匠闻言顿时激动不已。
百文钱虽然不算多,但足够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两个月。
而且这曲辕犁是出自他手改造,他将来必定随这犁名流传千古。
他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竟然名利双收。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并且将名声看得非常重。
陈清德目送木匠离去,就要告别这一家老小离开,却突然发现在田边的埂坝上有一个一个的小孔。
他甚至从其中一个空洞中看到一个黄褐色的头颅探出。
陈清德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再仔细看那正在耕耘的田地,那些翻起的土方在泥水的浸泡下有一条条泥鳅转来转去。
他口齿生津,不禁舔了舔舌头。
穿越过来的这几天,陈清德忙前忙后,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吃食就那么几样,不是水煮就是火烧,而且调料也极为单一。
以至于东西煮熟后总透着一股食材本真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陈清德好几次都差点吃吐。
见陈清德突然盯着田埂上的土窟窿直咽口水,陈平安和陈福对视一眼。
自家小郎君又怎么了?
陈清德吸溜着口水对陈福问道:“我们这田间地头好像有很多的泥鳅鳝鱼呀?”
陈福闻言顿时明白陈清德的意思,他一脸嫌弃道:“小郎君,这些东西喜欢钻泥,土腥味极重,根本就没有办法吃啊。”
陈清德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代做鱼都是用白水煮。粘液都不除,内脏也不去,更不知道用佐料腌制,能好吃才有鬼了。
再要不就是做成鱼脍生吃。
这谁受得了?
他这几天可谓是深受其害。
当即笑道:“福伯,您没事的话回去帮我将煮茶的材料,什么盐、花椒、茱萸、生姜、大蒜、大葱、胡椒等能找到的都准备一些,等我回来即可。”
“小郎君这是要煮茶?”
陈福好奇问道。
陈平安也好奇。
他好奇是因为这两天他看出来,自家小郎君酒后失魂就不再饮茶。
既然不喜茶却又要煮茶的材料,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说道。
“福伯,我就是有些馋了,想做点吃食?”
“用这些滑不溜秋的长虫做?”
陈福惊讶不已。
陈清德笑道:“好啦!福伯,我就是想做一些不一样的尝试,万一成功了大家也多一样吃食不是?我们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好的,小郎君。”
福伯点点头。
自家小郎君这话糙理不糙。
见陈福赞成自己的想法,陈清德又道:“我还需要一口铁锅,它长这样……”
福伯先行离开。
闫先生很好奇陈清德打算如何做将那些躲在洞里黄鳝和和污泥里的泥鳅抓住。
那些东西滑不溜手,可不好抓。
陈清德笑着对陈平安耳语几句,陈平安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大喜。
只见他来到远处那些在田间地头追逐打闹孩子面前,跟他们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这些孩子便是风一般的跑了。
再回来时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锹和簸箕。
开始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就有孩子献宝似的将自己抓到的鳝鱼和泥鳅送过来。
陈平安以鳝鱼一个大子两条,泥鳅一个大子五条的价格收购。
很快就凑足满满一大桶。
陈清德极为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些孩子为了抓鳝鱼将田埂给破坏了不少。
不过问题不大。
陈清德就知道一种竹笼,就是专门用来抓鳝鱼、泥鳅的。
想到这里,陈清德心情大好。
他大手一挥:“回去做好吃的喽!闫先生,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闫先生跟在陈清德后面,看着一脸兴奋的陈清德不禁摇了摇头。
自家小郎然聪明归聪明,奇思妙想无数,但到底还是孩子,有口吃食就兴高采烈。
等他们回到陈府别院时,天色已经擦黑。
陈清德要的铁锅和那些调料已经被人送到他的院子里。
因为没有适合的土灶,陈清德就让人架设一个简易的火坑,然后将铁锅架设好。
很快,火就升了起来。
陈清德拿一块腊豚皮简单对新锅开了一下锅。
腊豚肉是下人回家省亲时带过来的,全是肥膘,带着一股子刺鼻的腥臭。
锅开好后就拿葫芦瓢给锅中加入清水。
一连串举动看得闫先生直皱眉头。
“小郎君,您不会真打算自己动手做饭吧?”
“怎么?不可以吗?”陈清德笑道。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这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啊!”
陈清德却摇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是以君子远庖厨。当初孟子以此规劝齐宣王要善待百姓,施行仁政。”
闫先生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陈清德竟然读过孟子。
不是说小郎君不学无术吗?
“明明是劝君王要有仁爱之心,却被后人断章取义,粗暴理解为君子当远庖厨。不知道亚圣他老人家知道后会不会掀棺材板起来破口大骂?”
陈清德满脸的嘲弄之色,令闫先生自愧不如。
“老朽受教!”
在烧水的间隙,陈清德让陈平安搞来一个钉着铁锥的木板。
然后亲自指挥一名被陈福特意遣过来的厨子对那些鳝鱼开膛破肚。
只需将鳝鱼摔晕,然后将它的头固定在铁锥上。
按住鳝鱼头后,用匕首从其颈椎处刺入,刀口朝下划开,直至尾部。
然后取出内脏,切段即可。
泥鳅则只需拿剪刀破喉,挤出苦胆内脏。
这厨子从未见过这种处理泥鳅鳝鱼的方式,很快就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虚心学习。
他很想看看经过这样处理后的鳝鱼泥鳅究竟味道如何?
于是耐心按陈清德吩咐将泥鳅鳝鱼清洗干净,装在竹簸中沥干水分备用。
等厨子按照自己吩咐将一应准备工作全部做好,陈清德这才系上围裙开始做菜。
因为没有铁铲他就用木勺代替。
没有油就将去皮的腊豚肉切块。
陈清德又认真清洗多遍,沥干。
这才倒入锅中。
烧得滚烫的铁锅顿时“滋滋”作响。
豚肉在大火的煎炸下如同冰雪般融化,缩小,透明起来,豚油出现,带着腊香味四溢。
院中看着这一幕的人顿时眼睛瞪大。
他们没有想到,本来腥臭的豚肉放在锅里一煎,竟然会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