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行人乘坐镇政府的中巴车来到了最偏远的金水村。
率先走下来的高树斌两条眉毛皱成一团,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拧出水来。
田晨光看到新市长的脸色如此难看,内心一阵打鼓。
眼见着领导生气了,田晨光斜眼瞥了柳青山一眼。
他严重怀疑刚才柳青山的汇报内容,太过于真实了。
至于方山镇的其他几位班子成员,也刻意与这位气场十足的新市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们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可是,就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算个事儿啊,毕竟新市长是来自己的地盘调研的,总是把领导晾在一边也不是个事啊。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新市长回去后跟自己秋后算账怎么办?
田晨光有些手足无措,搜肠刮肚想破解眼前的困局,无奈自己实在是摸不准领导的脾性,不敢贸然开口。
就在此时,他看到何涛的身影后顿时眼前一亮。
快步来到何涛面前,田晨光轻轻拍了拍何涛的肩膀,眼神瞟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高树斌,露出一个十分为难的表情。
由于大家的距离并不算远,他不敢开口,只能用眼神向领导秘书发出求救信号。
何涛看了田晨光一眼,又扫了远处的柳青山那有些无措的样子,瞬间明白了意思。
再看看站在远处的几个乡镇干部,他们正用无比真诚的眼神望着何涛。
何涛暗叹一口气,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敢打破眼下的僵局,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只能交给自己了。
何涛给了柳青山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疾步走到了高树斌的身边语气平稳地说道:
“高市长,如您所见,方山镇确实是太贫穷了。”
“不过我认为只要能把交通的问题解决,方山一定能赶上其他乡镇。”
“因为这里虽然缺乏现代化的产业群,但是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十分适合发展旅游业,而且这个村子后山上的果子特别甜,眼前的这些可都是方山镇独一无二的资源啊。”
何涛猜出了高树斌生气的原因后,连忙开口安慰道。
其实高树斌板着脸并不是生气,而是内心涌起的一股懊丧和消沉。
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触目惊心,他虽然心系百姓,可是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清江省,竟然还有如此破败的农村和贫困的村民。
从方山镇政府出来后,他们几乎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金水村。
进入金水村,路两边的房子几乎清一色的全是泥瓦房,甚至很多破旧的都可以看到墙里面的黄土了。
零星走过的几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撸起裤腿,扛着锄头正往地里走。
仔细看他们的脸,面黄肌瘦的样子让高树斌有些不忍直视。
听到何涛的话后,高树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沉思了几秒钟。
随后脸色和缓了一些,眼神中重新有了光亮。
方山镇的干部注意到高市长表情的变化后,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刚才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但凡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就会被摘了。
不过,还好有何秘书在,他们的官位算是保住了。
于是众人纷纷将感激而钦佩的眼神投向何涛。
何涛立刻给柳青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趁着高市长这会儿心结疏解了,赶紧介绍一下金水村的情况。
柳青山连忙跑上来,边走边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就这样,高树斌跟柳青山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都依次跟在后面。
何涛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内心迸发出无限的感慨:如果不修路,金水村就会继续踏步不前。
那样的话,自己重生就没有意义了。
不管高市长心里如何打算的,他何涛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包联的村子依旧走在贫穷的老路上。
正在思索之际,张全德突然快步赶上何涛凑到耳边小声嘀咕:“何秘书,这是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
何涛低头一看,张全德将一盒华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张委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涛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板着脸冲着张全德愤愤道。
“何秘书,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张全德看到何涛正皱眉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慌只能打岔解释。
其实张全德内心的盘算是:上午在会议室里,高市长似乎对他并不感冒,他想通过何涛去了解新市长的脾性。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能够亲自登门拜访就更好了。
这样自己的仕途才能走得顺畅。
谁知他的想法还没实施就被何涛扼杀在了摇篮中。
“我可不敢高攀你这样的朋友!”
何涛从口袋里拿出华子,奋力甩到了张全德的身上。
“何,何秘书,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你今天忙前忙后的很是辛苦,才想着简单表示一下。”
看到何涛眼神中流露出的愤怒,张全德以为何涛真的生气了,一个劲儿的赔罪解释道。
看见张全德那副生怕得罪自己而慌乱的样子,何涛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了。
爽,太爽了!
要知道,上辈子的自己哪次不是被张全德骂的狗血喷头,有时候甚至连带自己的八辈祖宗一起被骂。
张全德这人说话十分难听,有时候何涛气得想拿把刀砍了这个畜生。
这家伙心地怎么如此狠毒,如此不积口德。
可是他不敢,如果真那样做的话,张全德肯定会把自己收拾的更惨。
何涛回忆起前尘往事就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也过得太憋屈了。
张全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何涛,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不但没跟市长大秘攀上关系,而且好像还把对方惹生气了。
这该怎么办?
看到何涛依旧狠狠瞪着自己,似乎并不打算原谅刚才的莽撞行为,张全德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对于何涛,他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市长来方山进行调研的第一天,自己就冒犯了市长的秘书,这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不知什么时候张全德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从后面看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要说是天气原因,可是别的干部都没有出汗啊。
何涛没有理会张全德,自顾自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何涛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缓缓说道:“张委员,工作可不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