涑水河北有个名为临江湾的村子。
这夜村中正好有户张姓人家的儿媳在产子,稳婆接了半夜见胎儿生不下来,急忙奔出产房找到主家道:“张三爷,不行呀,娃儿肩膀让脐带绑住了,再这么生下去,只怕大小难保哇!”
家主张三平忙问她:“这可如何是好?”
稳婆道:“赶紧找船送去闻喜吧,闻喜有个有名的小手婆婆,只有她才救得了你这儿媳妇了!”
张三平之子张宜,也就是产妇的丈夫道:“涑水河正在闹妖怪,这如何去得?”
稳婆道:“去不得也得去,这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妖怪呀?”
张三平一听,这才忙让张宜守住家,自己回后宅拿了几块散碎银子出门寻找船家去了。
不多时,张三平回到家便和张宜将门板拆了下来,父子二人抬着产妇李氏去往河边。
河边码头上,果真停着一艘小渔船,只是空船一艘,却无船家。
原是此时河中闹妖怪,哪有船家敢挣这卖命钱?张三平便只好买了艘破船回来要亲自送去。
他家几代人都长在河边,倒不至于连撑船都不会。
张家父子将产妇抬上船后,张宜回到岸边收起缆绳正要上船,却被张三平拦在船下。
“儿啊,你在家守着,为父一人送过去便是。”张三平望着张宜道。
张宜知晓父亲心中所虑,急道:“爹呀,要去也是孩儿去,哪有让你去的道理?”
张三平却不和他掰扯,直接抽起竹竿将船撑离河岸。
张宜却无跳水追船的勇气,只得在岸边哭叫几声,目送着父亲妻儿远去。
来到河心,张三平摇起船撸,几下便熟练起来,定好方向将船往下游驶去。
江清月白,树影疏稀,船上人家却无赏此良辰美景的心思。
张三平摇着撸,只觉四下一片寂静,瘆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好在舱中李氏悲鸣不绝,他再如何恐惧也得狠着心驾着船往下游驶去。
这时,水面突然扑通一声,张三平吓得紧握船桨不敢再起一丝动静,生怕是那妖怪听到动静追来。
却只听得鱼尾在半空摆了两摆,再坠入水中。
原来是一尾锦鲤。
想到遇见锦鲤,乃是吉兆,张三平这才又大起胆子继续摇撸。
只是摇着摇着,他却觉得这船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是缠上水草了?
张三平将上半身探出船外向水中望去,只瞧得黑乎乎一片,哪里看得清水中事物?
他正想停下来将船撸翘起瞧上一眼,却发现船尾突然多出两个明晃晃的圆月来。
咦?怎会有三轮月影?
他往天上一瞧,明明只有一个月亮啊。
再低头时,两轮月影已哗哗跃出水面,张开一张水缸大小的血盆巨口,向他一口吞来。
——
再说张陵在山中凝聚出四支玄冥箭后,便一个大五行遁法来到了北方涑水河中。
他遁在河中巡游一阵,只瞧得几条大鱼,妖怪的影子都未遇见。
想到这么长条河流,光自己一个鬼去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他便生起了钓鱼执法的心思,正想将金光咒祭出,将自己变成一只水中钓饵诱那妖怪前来。
却又想到金光咒可祛除邪祟,为妖物所不喜。
真若祭起金光咒,说不定钓鱼不成,反会将鱼给吓跑了。
叹了口气,他浮出水面,飘在半空中搜寻起能当钓饵的渔船来。
可这时涑水两岸百姓都已知晓河中有妖怪,哪有人敢轻易下水?尤其还是半夜。
晃了半天,张陵眼见除妖无望,正打算回山再想办法,却突然见到上游一条小船悠悠划来。
他顿时喜出望外,忙飘了过去,落到船舱顶上。
他是鬼修,未祭出金光咒,这船上的张家人便瞧不见他。
张陵听到舱中产妇呜呼哀哉,探头望了一眼,这才知晓为何这家人敢冒死行船,索性便留在船上为他们护起航来。
他在船舱顶上视野极高,在张三平摇不动撸时他已察觉出不对劲。
待那妖怪顺势跃出水面,要将张三平一口吞下时,张陵却不管张三平险些吓破胆死去,只在舱顶哈哈笑道:“来得正好!”
只见他一记2点精魄值的三阴雷打去,立时将那大如凉席的猪婆龙打得浑身抽搐坠回江中。
当初他一记三阴雷便是清虚观那道行不浅的妖道也被他一雷轰杀,如今这猪婆龙竟只是被三阴雷电得浑身抽搐。
张陵顿时知晓这妖怪对雷法抗性不低。
好在他来前早有准备,手上还带了四支玄冥箭。
见妖怪在江中翻腾,他忙激发一箭朝它脑袋补射过去。
玄冥箭射入猪婆龙头中,刹时爆开,将那猪婆龙脑壳炸出一个簸箕大小的窟窿来。
这时,那头猪婆龙才动静渐僵,没了生气。
张陵欣然道:“我就说嘛,俺老张怎么说也是和妖王交过手的,岂能在一只小小妖怪身上翻了船?”
候了片刻,待猪波龙翻起白肚皮,浮死在江面上。
张陵这才祭出金光咒,下水将猪婆龙拖起,细细瞧了瞧,只觉这妖怪长得有些像鳄鱼。
该不会就是条普通的大鳄鱼,自己杀错了吧?
张陵正疑惑间,却见猪婆龙身上飘出许多道冤魂来,他数了数,竟有三十余道之多。
男女老少都有,也不知那西刘庄老里正的孙儿一家在不在其中。
他这时才确信自己未杀错,斩的确实是头妖精。
他忙盘坐在船,默念起解冤拔罪妙经将这三十余冤魂一齐超度了。
待他睁眼醒来,候在一旁的张三平忙下跪拜谢道:“多谢道长救我一家性命。”
张陵摆摆手道:“无妨,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三平道:“我这儿媳临盆在即,家中请来的稳婆却说接不了,要送去闻喜寻一个小手婆婆帮忙。此去闻喜还要行小半夜船,我这儿媳也不知挨不挨得住?道长法力通天,还请道长开恩赐些福泽,护我儿媳母子平安!”
说着这张三平便捣头如蒜向张陵磕起头来。
啧!怎么接生的活也求起贫道来了?
张陵眉头一皱,正要推辞,却念起自己还有一道真霖术,接生的活虽干不了,但帮这产妇缓缓伤痛总是可以的。
他当即作法为舱中产妇降下一道真霖,随后见产妇情况稳定许多,他便与张三平告辞,借水力拖着猪婆龙的尸体回到南岸一把真火烧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