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陵带着觉元尸身回到万行寺时。
万行寺前殿,觉心正带着一队僧人和另外两名黄衣僧人带领的队伍对峙着。
觉心道:“觉明师弟,觉元师兄已铸下大错,我等岂能再错上加错?贫僧若放你们离去,他日瘟毒荼毒晋阳城,世人又当如何看我万行寺?”
觉明却道:“觉心师兄与万行寺共存亡之心师弟我钦佩不已,但如今觉元已将瘟毒带出,瘟毒蔓延已是不可挽回。难得觉修师兄或能研制出救命良药,如今只缺几味药材供觉修师兄尝试。我等不趁夜出门将这些药材带回寺中,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全城百姓被瘟毒荼毒吗?”
觉心道:“觉修师弟所需药材稍后我自会请人送来,觉明师弟欲带着这么多寺僧离寺,只说为了取药却难叫为兄信服?”
这时,觉明身边另一个黄衣僧道:“觉心师兄,连方丈师叔都默许我们离寺,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
他说完转向觉明:“觉明师兄,和这一根筋说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冲出去取药救人难不成还成了过错?”
见觉明还在犹豫,他又对觉心道:“还请觉心师兄让开道路,免得同门相残,让人笑话!”
说完不等觉心答话,他便对身后众僧道:“众弟子听令,且随我出门取药,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我们治病救人!”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具尸首从天上掉了下来,正落在他身前。
这黄衣僧吓得往后一跳,定睛再看,掉下来的尸首居然是觉元。
他再往空中寻找,飘浮在半空中的张陵已和觉心说起话来。
“觉心师父,在下幸不辱命,已将觉元带回。”
觉心忙双手合什向张陵行了一礼道:“多谢张道长助我寺清除叛逆。”
而后,他又羞愧道:“可惜贫僧还未来得及遣人将道长要的刺槐树掘出。”
张陵目光扫过那两个黄衣僧,向觉心问道:“噢?可是有人阻挠?”
被他盯住,两个想带队离寺的黄衣僧皆不敢再多一句嘴。
先前张陵在刺槐树上装逼成功,又连斩二鬼,喝退一鬼,破去九子奇瘟陷仙绝阵。
且不提对他们有恩,便是这一身惊天道法已能震慑住满寺僧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他二人现只盼觉心不要将罪过都归到他二人头上来,否则这位道长震怒之下,他二人岂能好过?
觉心并无这等告刁状的念头,他只想将众僧劝回,见两个师弟受张陵气势所迫,已有放弃离寺之念,他心中一宽,正要回答张陵问话。
这时老方丈清泓却又在一个黄衣僧人的揣扶下走了出来。
清泓见到觉元尸首,亦是先向张陵道了声谢,随后道:“张道长所需的刺槐木老衲已命人掘出,只是若要往外推倒,难免砸坏他人屋墙。不知道长要探查什么,不如直接过去探查如何?”
万行寺护寺大阵尤在运行,张陵回想起觉元先前所说话语,知晓清泓仍对自己抱有杀意。
自己若真入阵取树芯,只怕想出阵就难了。
只是那刺槐树芯自己又势在必得,如何才能让这些和尚将树芯乖乖送出来呢?
便在这时,觉心瞧出他心中犹豫,出言问道:“道长若信得过我,可将此树诡异之处告之,贫僧可代为探查。”
清泓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觉心一眼。
张陵略作思量,正想将讨要树芯的实情告知觉心,忽然心中一动,哑然失笑道:“好笑好笑,我老张岂是沽名钓誉之徒?”
心念一转,他心中格局顿时放开。
只见张陵在半空中意气风发,大声喝道:“清泓老秃驴,我知你想骗我入阵将我困杀,可笑我还顾念佛道一家,想维系脸面。此刻方醒悟,我老张岂是畏首畏尾任人宰割之人!”
“限你在今日鸡鸣前将刺槐树完整送出,否则西山四鬼能灭你满门,贫道又如何做不得这灭门之事!”
夜风猎猎之下,众僧仰望着张陵,只觉他原本一身和煦的金光不知何时已变得有些刺眼。
清泓老僧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眼中绽放的冷光宛如实质。
觉心闻言,面露苦色双手合什默诵佛经,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早就察觉出清泓与觉元对张陵的杀意,先有示警张陵之行,后有居中婉转之意,可惜张陵翻脸翻得如此果决,令他所有努力瞬间化作泡影。
双方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众僧听完张陵之言,有的如觉心一般目露绝望,有的如清泓一般以敌寇视之,更多的则是茫然。
这位张道长明明是自家寺庙的救命恩人,为何方丈竟要灭杀于他?他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清泓这时开口回应:“张道长魔障缠心矣,你贵为本寺救命恩人,老衲岂会恩将仇报?这等无由头的指责,恕老衲承担不起。”
张陵冷笑道:“老贼,休要在此假仁假义,你要自证清白也不难,将刺槐树送出即可。难不成贫道救你全寺之恩还换不得这一株枯木?”
那些茫然的僧人闻言都向清泓看来。
是啊,张道长只是要刺槐树而已,又不是必定要灭本寺,只要将树送出,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
更何况,人家又不是趁火打劫,是实实在在先救了本寺,又将觉元擒杀带回,以这些功劳,换一棵枯死的刺槐树,要求并不过分啊。
清泓不知是不想和张陵翻脸还是为了安抚寺僧人心,终于点头道:“既然张道长对刺槐树志在必得,老衲又何妨成人之美,还请道长在外稍候,老衲这便让人将树放倒送出寺门。”
张陵却道:“不必,贫道就在此处等候,又不费事。”
有他在空中盯着,万行寺一众僧人不敢懈怠,在觉心的安排下齐齐来到后殿,不多时便将一株五丈高三人合抱的刺槐枯木放倒下来。
好在刺槐树枯萎后树冠凋零许多,又被鬼娘折去一圈,不然压下来少不得要压塌几间殿宇。
这时却只压塌了两堵院墙。
虽然倒了两堵院墙,众僧此时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求晋阳城中的大公鸡不要叫得太早,惹得那个煞星向他们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