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卷宗的时候,谢珩接着开口。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捕快端着茶水进来,挨着放到几人面前,他看了一眼谢珩身后的二人,又悄悄扭头看马长俊。
却见马长俊给他使眼色。
那捕快忙将两杯茶水也放在了二人能拿到的地方,这才离开。
初九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
等它凉会喝两口,她真的口渴到不行,每次跟谢大人公干时,他好像不会饿也不会渴。
所以基于这个原因,谢珩才会让她有需求自便,毕竟他自己好像一点都没有“作为人”的需求。
陆林翻着卷宗,眉头直皱。
“大人,先在回春堂前,您和初九仵作说,这史冬,很有可能是外族人。”
“一说到外族人,再想到发现尸体的善堂,就忍不住会想,这史冬,会不会就是曾经那一批被收养的善童...”
“可属下翻看了顾小姐整理的名单,在这之上,并没有史冬的名字。”
“莫非,是下官想错了?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去思考此问题了?”
听到陆林这样说。
谢珩不由点头。
“很难说,这是先入为主,若是与外族相关的线索都是偶然,那这偶然,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探案存在巧合,但过多的巧合,就并非偶然。”
“善童中大部分都被领养,跟着改名字,也并不奇怪。何况,还有9人并没有记录其后续。”
陆林若有所思回应。
“是啊,被领养过后修改的名字,也就只记录了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补上名字的...”
“如果史冬是这部分中被领养走的善童,并且后续没有登记名字的。
那么,再将其中属于长安县的部分筛选出来,而且靠近中心区域,找到现居地,挨个走访,那么...”
陆林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那么岂不是就很有可能找到史冬了!
看到陆林的样子,谢珩点头。
看到谢珩点头表达认可。
陆林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同样都是陪同问询,他都没看过谢珩对他认可一下,马长俊不由垮着脸催促道。
“陆参军,你这给我也看看啊,现在过个大概...我们才好心中都有数啊...”
陆林赶紧把卷宗递给马长俊,毕竟算起来,他好歹也是县尉,还是得给面子的。
“阿宇。”
谢珩侧头。
顾知宇微笑,微微一笑。
“陆参军,我辅助于你,一同将可能的名单再筛一遍。”
陆林忙点头。
“多谢顾小姐,多谢!”
谢珩淡淡点名。
“初九,在张记的时候,说到那高兴之事,你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看我,你来说说。”
初九刚把手伸向茶杯,听到点名快速缩手。
忙看向谢珩。
当时,她就感觉,谢珩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继续问。
而且,她是不是对马县尉出来没有问他,为何不继续再问那关键的点,高兴之事?
所以此时他都不点马县尉。
反而点她来说?
还是说,谢珩只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想让她将其说出来?
初九不知道是不是。
但还是斟酌了下字句。
开口说道。
“说起来,两名老人晚年丧子,表现悲痛,初九能理解,但我总觉得,这三人的氛围,有些奇怪。”
“称呼上来看,张朝也已经三十多岁,而立之年,二人称呼亲密为朝儿,倒也符合。”
“但互相称呼对方,张进唤张柳氏,老婆子,孩儿他娘,不知是习惯,还是...”
“而且仔细想想,大颐重孝道,孝顺父母,乃是法理人情中极为重要的组成。”
“但二人对张朝的懂事更多在于,他会完成铺子里的其余事,家中家务,以及照顾他们俩。”
“但他这岁数未成婚,其实已经算...”不孝两字在初九嘴边盘旋,但她并没说出口,因为在她自己心中,她也没觉得。
阿娘不这么觉得,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也不这样觉得。
但在大环境下,所有人指指点点,就会这么觉得。
“先前二位老者悲痛,不太好问,但我总觉得,这张照是不是,并非张柳氏所生....而是他们领养的孩子?”
如今在堂内,显然对于领养二字非常敏感。
顾知宇在中途就缓缓蹙眉,难道初九说的,是万年县的张朝...
马长俊总算是找到说话口了,他正好翻到这。
一眼就看到。
“铁勒族,阿伏至罗,5岁。”
“大颐历578年小阳春,神都万年县人张进,张柳氏夫妇收养,更名。”
“张朝!”
马长俊激动站起身。
“大人,果真如此,那张朝不但是被收养的,而且还记录在了顾小姐整理的这份名单中!”
“我瞧着那对老夫妇悲伤不似作假,根本没想过张朝不是二人亲生,没想到,没想到啊...”
马长俊一激动,差点把内心的话全部说出来了...
在这名唤初九的仵作,说的过程中,他本来还撇嘴听着,结果他说可能是领养的,正好他就翻到这名单一页。
那老妇人的头都差点磕掉,拿着菜刀要砍人,如此情真意切,悲痛欲绝,谁能想到,那死的人不是二人亲生孩子....
并且二人在问询的时候,丝毫不提。
反应过来之后。
马长俊忍不住看向刚刚还不顾礼数,想拿水喝的少年仵作。
赞扬的话在嘴角滚了滚,还是全数滚出来...
“初九仵作...你...居然真的是领养的...”
明明是夸赞的一句话。
但离得近的几人都看见,先前还斟酌字句,缓缓道来的钟初九突然冷了脸,与往日的阳光开朗不一样,瞬间阴霾布满少年脸庞。
让他看起来仿若换了个人。
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就僵硬附和道。
“呵呵。”
顾知宇看向谢珩,确认道。
“没错,的确有关于张记打铁铺张进二人领养记录,并且这一家的记录,是这些记录里,很清晰完整的。”
谢珩回想起张进在铁巷已经打了四十年铁,能在各部留有此完整记录,并不奇怪。
“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并没有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