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儿一副大人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听着让人发笑。
沈清云身旁的护院们都笑了。
“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我们主子哪用得着你保护?有我们呢!”
乞儿抬头瞥了他们几眼,没有说话。
沈清云离他很近,在他抬头的时候,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嘲笑和不以为然。
沈清云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名护院说道。
“你把这信送到昭昭手上,顺便把白玉叫来。”
护院接过那张油纸就跑了。
没两分钟,白玉从船上跳了下来。
“有麻烦事儿了?”
沈清云指着那乞儿,低声对白玉说:“你盯着他一点。”
白玉瞟了那乞儿一眼,同样低声询问。
“这人是谁啊?不是说出来找关洲吗?”
沈清云冷笑一声。
“关洲这小子,不告而别,让这乞儿送了张纸条过来,糊弄鬼呢?敢让昭昭伤心,我活剥了他的皮!”
沈清云一脸怒气腾腾的样子,看得那乞儿都不敢言语了。
但一想到那金镯子,乞儿还是壮起了胆子。
“你们跟我来吧!别太多人,待会儿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沈清云一想也是,回头点了两个护院跟随,让其他人都回船上了。
于是,一行四人跟着乞儿,在喧闹的码头穿梭。
这码头本就建在府城附近,离楚州城很近。
沈清云以为乞儿要带她们去楚州城,可没想到的是,眼看快到城门口了,乞儿突然一个拐弯,带着她们去了城外的一座破庙。
这庙破败已久,围墙都塌了,连砖头都被人偷走了,只剩一些黄泥乱石堆成的土坡。
“呱呱!”
两声粗嘎的鸟叫,从那土坡上传出。
沈清云定睛一瞧,随即看到几只漆黑的乌鸦,在土坡上方盘旋。
目光接着下移。
紧接着,沈清云看到那土坡附近,散落着不少灰白色的骨头。
她不由一惊。
那乞儿视若无睹,带着她们绕过了土坡,走进了破庙内。
破庙是真的破,四处漏风,门窗不是破了洞就是歪斜着合不上。
沈清云走了进去,目光从左到右,一点点打量。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这庙这么破,连外头的砖头都被人偷走了,可这塑像,居然完好无损?”
沈清云开口问道。
那乞儿嘿嘿一笑。
“姑娘好眼力嘛!这城隍老爷的雕像和底座是连着的,以前也有人想偷来着,结果五六个人一起抬,都抬不动。”
“原来如此。”
沈清云点着头,继续打量这残破的庙宇。
白玉没那好耐心,一把揪住乞儿的后领。
“你把我们带到这儿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乞儿高举双手。
“冤枉啊!我可没有什么坏心思,这位姑娘说了,如果我能带你们找到关洲,就把金镯子给我,我才带你们来的。”
白玉狐疑地看着他。
“那关洲人呢?这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乞儿用食指搓了搓鼻子下方,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神情。
“先把金镯子给我,我就告诉你们。”
“还敢耍心眼?”
白玉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乞儿提了起来。
“白玉,放下他。”
沈清云转过身,朝白玉做了个手势。
白玉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沈清云把那个金镯子递给乞儿。
“现在,可以说了吧?”
乞儿接过金镯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口,满面欣喜,急忙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口水,把金镯子揣进衣服里。
“昨晚上那姓关的大哥给了我那封信后就转身走了,我悄悄跟在他后头,看到他来到了这儿。我等了一晚上,一直等到今天早上,都没看到他出来。后来我一看天亮了,就先去码头了。”
沈清云目光微凝。
“也就是说,关洲进了这庙之后,再也没出来?”
乞儿点点头,神神秘秘地说。
“这庙一直有古怪,我们好几个兄弟,以前在这庙里休息,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外头,可吓人了。”
白玉悚然一惊。
“难道这儿闹鬼?”
“可不是嘛!”乞儿一拍大腿,“好多人都见过的,我可没有骗你们。”
白玉下意识地往沈清云身边靠了靠。
沈清云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
“别怕,这里不可能有鬼。”
“你怎么知道?”乞儿不服气。
沈清云嘴角勾了勾,转身指向了那城隍爷的塑像。
“有这么一尊神像在这儿,就算真有鬼,也不敢在这儿造次。”
她这话,让乞儿直接愣住了。
白玉也反应过来,拍了拍胸口,吐出口气。
沈清云把乞儿交给两个护院,让他们守在外头,自己则一处处仔细检查起来。
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门槛附近有不少脚印,不只一个人的,且上头的灰尘残留程度差不多,应该都是昨晚上留下的。
所以,昨晚上关洲不是一个人进了这里。
极有可能,他是跟着什么人,追踪到这里的。
只是,这庙统共就这么大,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他若是进了这里,很可能会被发现。
沈清云将自己当成关洲,从门口,再一次跨进来,左右打量,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最后,她抬起头,看向了房梁。
白玉跟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都不用沈清云提醒,白玉纵身一跃,脚尖在柱子上轻点两下,轻松地跳到了房梁上。
庙的房顶很高,这大白天的,白玉跳上去后就不太看得见了,更别说晚上了。
“上面有发现吗?”
“有几个脚印,还有一个手掌印。”白玉的声音从上头传来,“手印摸过的地方,有油。”
“那应该就是关洲留下的。”
沈清云朝白玉一挥手,示意她下来。
等白玉跳下来后,她才解释道。
“关洲给乞儿的那张纸,上面沾着油,我想他可能是昨晚上买了些吃的,手上沾到了油。对了,还有其他发现吗?”
白玉摇头:“那上面黑漆漆的,除了灰尘,什么也看不清。”
说着,白玉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灰。
沈清云看着她衣摆和鞋子上的灰,突然,神情一动。
“那上头灰很多?”
“当然多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清理过,厚厚一层,还好我上去时屏住了呼吸,要不然,都有可能被呛到。云娘,你怎么了?”
沈清云猛地看向了那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