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查清楚,李瑭没有为难其他人,只带了那头领一起返回江陵侯的卧房。
三人走进最里间,李瑭朝那头领示意。
“东西藏哪儿,你自己搬出来吧!”
那头领弓着腰走到了床边,一把掀开被褥,露出了下方的床板。
然后,他用力抬起了床板,露出了下方四四方方的一个黝黑空间。
果然,那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就在里面!
头领把珊瑚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放回到了案几上,接着又跪了下来。
“大人,您要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但恳请大人放过我的家人。”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
李瑭叹了口气。
“起来吧!此事,本官一个人做不了主,本官回去后会向上禀明经过,你先跟着我们回府衙,听候发落。”
护卫头领点了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脸的悲戚,跟着李瑭和沈清云下了船。
沈清云上了马车后,掀开车窗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不由嘀咕。
“看来这侍卫头领自己也理亏,都没反抗,甚至连反驳一句都没有。”
其实沈清云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那头领要是找理由狡辩,还是能脱身的。
可李瑭只说了几句吓唬了一通,他就自己承认了。
“江陵侯驭下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李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轻声说道。
“也难为这些侍卫们了,跟着江陵侯这样一个主子。”
沈清云托着腮,长叹一声。
“带他回去也没用,那江陵侯肯定不会承认,估计直接把这侍卫头领推出来顶锅。真是可恶!”
说着,她忽的扭头。
“你要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吗?”
李瑭失笑,睁开眼。
“我那是吓唬他们的,我如今不过是七品县令,哪有资格向官家递奏折?”
沈清云眼睛微睁,一脸的惊讶。
“那这事儿,谁来定责?”
李瑭往前头抬了抬下巴。
“这不是有大皇子吗?他最合适。”
沈清云斜睨了他一眼:“看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啊!之前怎么不说?”
“没找到寿礼之前,我就是戴罪之身,大皇子不一定会信我的。现在不一样了。”
李瑭说着,咳嗽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前倾,朝沈清云凑近了些,低声说。
“大皇子此人颇有些势利,对他有用时,他格外热烈,可若是出了事找他求救,他只会撇清自己。”
沈清云皱了皱鼻子。
这样的人,适合当太子吗?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
李瑭和她是一样的看法。
所以,面对大皇子的招揽,李瑭才会一直婉拒。
可就算如此,大皇子依旧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
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王家宅子后,李瑭带着那头领去见大皇子,禀明了此事。
大皇子沉吟良久,权衡利弊之后,并没有处罚江陵侯。
至于护卫们,也只安了个看守不力的罪,罚了他们几十板子。
但因为还需要他们护送寿礼回京,这处罚延后了。
整个过程,李瑭都是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意外或是激动。
只是他心中很是无奈。
果然……大皇子现在还要用江陵侯,就不会严惩他,最多斥责几句。可这对江陵侯来说不痛不痒,他根本不会记在心上。
李瑭唯一庆幸的是,江陵侯在养伤,如若不然,还不知会出多少招对付自己。
大皇子也知道自己的处置不够公正,遂劝道。
“宁致啊!曹虢此举确实不妥,但现如今,将寿礼送回京城才是最重要的。距离万寿节没几日了,这寿礼若是迟了,惹得父皇大怒,谁能担待的起?至于曹虢,本王会好好训斥他一番。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李瑭拱了拱手。
“一切,都听您安排。”
大皇子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眉宇舒展,走到李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正好,这护送寿礼回京的任务,本王不放心王知府,想交由你去办。”
李瑭面露为难。
“可是殿下,下官是苏州府下辖的县令,这扬州府的事,要下官去做,岂不是逾越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本王会安排好一切。”
大皇子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李瑭推辞了两回,最后勉强同意了。
告辞退下后,李瑭快步返回客院,向沈清云说了此事。
沈清云看着他的表情,很是不解。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乐意接这个任务似的?”
李瑭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确实,我想趁此机会回京一趟。方才不过是假意推辞而已。”
“回京?这个时候回京?”
沈清云唰得站了起来。
“那芙蓉阁的事,要怎么办?我看王知府也好,大皇子也好,都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啊!”
若真的上心,这会儿就应该派人封了芙蓉阁了!
可看看大皇子和王知府,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动向,甚至还让芙蓉阁的人在宅子里继续住着。
李瑭眉头深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定了定神,接着说道。
“此次回京,我想面见官家,将扬州府的事向上禀告。不管是阿芙蓉,还是三生教,亦或是江陵侯和大皇子的私下往来,这几件事,哪一件都是致命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只是七品县令,没法面见皇上吗?”
“我说的是我的奏章没法直接送到官家面前。”李瑭解释,“我在京城还是有不少熟人的,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求祖父或者伯祖母了,总能有办法的。”
沈清云看了看他,感叹。
“这大概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了。行吧!那你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
“这个不急,倒是县衙那边,还有不少事。”
李瑭拉着沈清云到桌边坐下。
“我一来一回,加上办事,恐怕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回去。县衙的事,只能麻烦你看顾着。楚伯齐此人,做些小事、处理一些杂务没有问题,但遇到大事容易慌神。那县尉又是个滑溜的,遇事惯会躲。县衙没个主事的,时间一长必会出问题。”
沈清云瞪大了眼睛。
“你是要我,代你管理县衙?”